平凡中的伟大

作者：紫    薇

主播：沈水之北

监制：飘

总编：阳光波

一列普通的绿皮车，河南新乡到广西南宁K21次，27个小时，没买到卧铺的我，又急着去办事，只有上车想办法补票了。谁知道还没补上，凌晨4点武昌站，上来一位孕妇，大概也就三十多岁，肚子里一个，背着一个，手里还领着一个。车厢里人很多，也算是后半夜了，都是昏昏欲睡的，她就站在我身边，并没有看我，只是靠着椅子背，微闭眼睛，随着车厢一晃一晃的。

我本来睡觉就轻，又没买到卧铺，在硬座上，根本睡不着。再加上她站在我身边，心里莫名的有种压力，于是我站了起来，拍了拍正在闭目养神的她的肩膀，小声地对她说，“你来坐会儿吧，看你带着孩子很辛苦的”。估计是我突然拍她，把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背后背的孩子也可能是因为母亲的晃动，醒了过来，大哭起来，她有点不满地看着我，似乎并没有听到我对她说的话。半夜的车厢，大部分人都睡着了。突如其来的孩子哭声，惊醒了许多人，有的在低声嘟囔，有的在责怪。我看了看她，又指了指我的座位，她似乎才明白我的意思，向我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坐下了。把背后的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地哼着歌，拍打着孩子哄着睡觉。我笑了笑，本来她站在我身边。我就如坐针毡，就让她坐吧。

我到两节车厢接口处，吸了根烟，拿出手机，打了两把王者，又打了几把斗地主，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岳阳了。于是我走了回去，并没有想让她给我让坐的意思。只是手机没电了，需要去拿充电宝，而且快到站了，也顺便看着自己的行李。在座位上她闭着眼睛打盹，大一点的孩子挤在她身边也睡着了。小一点的睁着黑亮的眼睛，咕噜咕噜地乱转，也不闹。

看到我站在他们身边，就朝我笑了笑。我也朝他笑了笑。拿着充电宝，等到了岳阳，继续在两车的链接处蹲着。5点钟到了长沙的时候，几乎受不了了。毕竟坐不是坐，站不是站的，那滋味不好受啊！于是我又回到我的座位，看到她用奶瓶给小的喂奶。大点的孩子也醒了。靠着妈妈的胳膊看着。看到妈妈喂孩子的场面，忽然有种很温馨的感觉。我就远远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偶然间她抬起头，看到了我，眼神中似乎闪出了慌乱和愧疚，手没拿稳奶瓶，小孩子呛奶了。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我朝她笑了笑，对她做了个吸烟的手势，回头继续去车厢的链接处蹲着。过了一会儿，看她抱着孩子朝我走来，到了我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你去坐会儿吧，真不好意思，让你站了一夜”。我笑了笑，又对她做了个吸烟的手势，指了指座位，让她继续坐。八点多的时候，餐车过来了，她买了一份早餐递给我，我看了看她，对她说，“你和你的孩子不饿吗？怎么就买一份儿呢”？她笑了笑说，“带了东西”。觉得让我站了一夜很对不起我的，就单独给我买了一份儿。实际上我最不喜欢车上的盒饭了。每次出差，我都自己带。我拒绝了她的好意。从我自己的包里拿出面包，鸡蛋，大孩子眼睁睁看着我吃，于是我给了大孩子一个面包。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我心里很快乐。

站了一夜，麻木的腿仿佛没啥感觉了，九点多过了祁东，旁边邻座下车，终于给我腾出一个座位。闲着没事，与她聊天。我问她带着三个孩子要去哪里？她告诉我去南宁。我问她怎么没人陪你一起去呢？你一个孕妇又带着两个孩子，这一路多辛苦啊！万一路上有点意外，你让家人多担心啊！她听到此话，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好久没说话。我也不知哪句话说错了，还是怎么了，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低着头，声音低低地告诉我，她去南宁，是去看她的丈夫。我说，“那就好，你这种情况，到了地方有个人接你就行“。她依旧低着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喃喃地说，“他再也不会来接我了，只有我去看他”。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把话接下去。又过了好久，她擦了擦眼泪，对我说，“不好意思啊，坐了一夜你的座位还和你说这些”。我小心翼翼地对她说，“没关系，你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就和我说说话你丈夫的事好吗？如果不方便就不说”。她说。“实际上也没啥不能说的，他是当兵的，一次联合查毒行动，拦下了一辆车，把窗户砸开时，里面伸出一支枪管，一声枪响，两个重伤送到了医院，他没有抢救过来就牺牲了“。我顿时愣住了，她又继续说，“这次去，就是把他的骨灰接回家来，孩子的爷爷年纪大了，奶奶早就过世了，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有我来接他回家，就像当年他接我过门儿一样。另外，我也想让两个孩子们看看，他们的父亲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让他们长大也和父亲一样去保家卫国，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于是我就带上他们一起去接父亲了我觉得这种教育胜过千言万语”。

后来我才知道，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的孩子。另外两个是丈夫的牺牲战友的遗孤。于是，我感到对这位军嫂和她的丈夫肃然起敬！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感觉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伟大，而是一个人在平凡中做出了伟大的事情，愣了一会儿，我从兜里摸出钱包来，拿出几百元钱塞给她的大儿子，她婉言拒绝了。旁边邻座有些人听到了她的话，有几个人还有一位老者，也掏出钱来给她，她都不要。

晚上七点多，车到了南宁，她拉着孩子，我帮她拿行李，一起出站。在出站口，停着一辆军车，两名战士看到她出来，叫了一声嫂子，然后行了个规范的军礼！眼泪都流了下来。这时，我看到了这位军嫂双泪横流，也给两位军人敬了个礼。最后，我目送他们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注：名片制作慧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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