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耍也是学习(杂文)

                     毋东汉

       我的重孙上三年级了。据说，孩子很贪玩，孙子、孙媳和老师采取的巧妙办法是赏罚分明。例如孩子作业拖欠，大人要求加倍偿还。吓得我不敢给孩子辅导怎样写日记、写观察笔记了。凡是老师都是从当学生过来的，我深知减负的重要性。孩子做作业每至深夜而不能入眠，我再让他写这写那，形同雪上加霜。看到孩子因疲惫而厌学的态势，我真想大声疾呼：咱们饶了孩子吧！

        三年级学生还是小孩子呢，贪玩很正常，贪玩是孩子的天性。现在的孩子，不必帮助家人放牛割草，让他们每天有玩耍的时间才是正理。我坚决地自信地认为：玩耍也是学习，而且是培养天赋的必经之路。

        我们的革命导师和开国领袖说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他说的“学习”是不提倡死读书的，他还说：“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我以为，孩子们玩耍，大多是在效仿“使用”大人的行为，不乏从模仿到创造，正在翻看人类生活这本无字书的头一页，家长和老师应当乐意支持才对，应当辅导和参与才对，应当把玩耍和读书结合起来，实行所谓“快乐教学法”才对。不要见孩子贪玩就深恶痛绝。

       例如，孩子在小渠里堵水筑坝，那是对大人修水库的效仿。孩子追逐游戏，无异于赛跑，在练习赶、超的技巧。孩子捉蚂蚁逮蚂蚱，那是在演练将来的狩猎。孩子玩弹弓、打练子枪、自制弓箭射靶，那是为将来当神枪手做准备。孩子用泥巴雕刻镂空绣球，那是为将来当雕塑家做基本功。孩子做纸飞机纸火箭放飞，那是他们心怀着航天梦想。孩子折叠纸鸽会煽动翅膀欲飞，那是半自动机器人的雏形。孩子们分两帮捉迷藏，玩打仗，那是未来的军事家在演练埋伏和偷袭。孩子把鞭炮改装成钻天猴发射升空，在他们认知里，是在发射火箭。孩子们玩做饭、埋人、娶媳妇，那是对人生经历的复制和探索。孩子把玩具拆开又组装在一起，与原来不同，那是创造发明活动的前奏。

       看来，人类幼崽的一切“玩耍”，无外乎是锻练体能、模拟生活、预演生产、效仿战斗、幻想科研。“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孩子贪玩，不要视为影响学习，应视为动手动脑的必经之路。记忆思考用大脑，动脚动手用小脑，家长和老师要因势利导，不要生硬制止。

        根据笔者贴身体会，我其所以能成为儿童文学作家，八岁以前的学前自我教育，就是尽情地玩耍。那时，刚解放，课本只有《国语》和《算术》。老师有一半时间和我们一起玩耍。围一圈玩丢手帕，玩老鹰捉小鸡，玩“捉领袖”等，还经常开故事会和检讨会。我除了参加老师主持的故事会，课间还参加同学自发组织的小型故事会。小型故事会内容更有趣，特别是讲鬼怪故事，大多鬼怪是为人服务的，引人入胜，遐想飘逸。检讨会是每周一次，自己检查自己犯过什么错误，然后大家提意见，最后由犯错误的同学做保证，老师做小结，表扬犯错误同学的态度。

       我的课外活动五彩斑斓。      

       我把薄纸拓在课本领袖像上描画成许多张，贴在小竹片顶端，让小伙伴们举上，排队，齐步走，模仿大人开会，游行。

       我把小衣服用竹棍撑着，用纸团画人头，做成木偶，把炕做舞台，演起了木偶戏，小卡䥽和铜锣是敲打乐器。唱的内容是自编自导自演，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一个节目最后两句是“同志们，嫑散伙，后头还有嫽万货。”其实，台下连一个观众也没有，就是自娱自乐。

       我还喜欢户外活动。把笊篱绑个长柄在渠里捞虾，在河边揭石头抓螃蟹，赤身在河里打水仗。或者用柳条捆子拥堵捕鱼。或者拔石竹花，拿到药铺换针剂盒盒，当文具盒用。

       我更喜欢单独行动，徒步去马路边用拇指和食指捏捕粉蝶：粉蝶棲在大薊花上时翅膀合拢，我伸手去迅猛捏翅膀，每次得手。我捉蟋蟀，听声音就知道它歪不歪，咬仗厉害不厉害。一看蟋蟀嘴就知道它的勇敢程度。逮蛐蛐谚曰：“猪嘴龙王相，光吃核桃不咬仗。”这些，都是从课堂上、课本里、老师口学不到的。

       我少小时的玩耍，为如今写寓言、童话、儿歌、童谣打好了坚实的生活积累基础。

       我的儿歌《蜗牛旅游》在全省获得一等奖，得益于小时候对蜗牛的细致观察。采用蒙太奇手法是后来学的，“走得慢，不停留”，与书本没有直接关系。记得那次为了逃避凶猛同学的欺负而逃课，我躲在回家途中一个墙角等放学铃声。我发现墙基部有一只蜗牛往上爬，到我临走时，它已爬到我举手够不着的高度。这件事启迪我：不怕慢，单怕站，我从此再没旷过课。《蜗牛旅游》如下：

     “小蜗牛，小蜗牛，

       揹着房子去旅游。

       走得慢，不停留，

       慢慢爬上五层楼。

       爬到墙上看地图，

       翻山过海游全球。”

       2020年3月6日，疫情期间的一天，灵感来袭。我上午写了十首抗疫儿歌，下午写了十首抗疫童谣，其数量和速度是可观的。我的少儿生活来自童年的生活体验和积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无“源”怎“高”？我的《蜗牛旅游》之“高”，没有幼时对蜗牛观察之“源”是不可能的。幼时唯一的一次逃课，竟然成就了暮年的一次儿歌获大奖。我玩得获益，始料未及。

       行文至此，我大声疾呼：把假期还给孩子！把课外玩耍还给孩子！不要加倍惩罚孩子完成那没完成的作业！让孩子有时间去为修水库、狩猎、射火箭去模拟预演吧！让他们在玩耍中学工、学农、学商、学学、学兵吧！防止他们成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希望他们做又红又专、心灵手巧的社会主义建设接班人。

       当然，玩耍需要引导和指导，打游戏机是虚拟的世界，不在我说的玩耍之列，赌博和涉险也不在我说的玩耍范围内。我说的玩耍，指的是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中符合少儿特点那部分体验。让他们观察积累、认识生活，读生活这本无字之书。

         2025-3-5-于樵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