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顶和圆柱的丛林
你的意旨又在哪里
天堂使者地狱恶魔吓得乱飞不停
难道你们一起
要沉落到永远漆黑的深渊
我坐在冰凉的石头上
幽灵幢幢
我不敢仰望星空
星空还有什么可仰望的
此时
我真想天降大雪把我深深地埋了
而此前我多想把我交付给你
让我做完祷告
再去吻你看不见的手
我走过了不算太远的路程
我想回到我的故乡
回到我还想看见的父母身边
让他们也看见我
这个被那些胜利者诅咒为
独裁者的儿子
我的身上扎满了针眼
每个针眼流着他们的血
士兵的平民的
这完全将我逼入阴暗的忏悔之中
忏悔保卫抵抗反攻
好像我不是祖国人民中的一员
甚至我成了祖国的他者
是我给我的人民带来灾难
带来多余的死亡
你的意旨在哪里
难道我真的是你的违背者
或背叛者
在这拱顶和圆柱的丛林
我看着浑圆的落日
此刻我的悲伤还有价值吗
我的哀恸
我的头顶朝我刺过来的
寒光四射的利剑
天堂使者地狱恶魔吓得乱飞不停
我从来没想做一个英雄
那个光环过于沉重过于夸张
如果我喊出
不怕子弹不怕火焰
我肯定是个疯子
我们都应该去喝酒都应该去跳舞
放纵一下没有警报的快乐
可现在我坐在冰凉的石头上
如同坐在世界的基石
独自抚摸着抚摸着抚摸着
我不想用可怜安慰我
也不想使用怜悯这个冷酷的词
空气中的自由
也不要戴着嘲讽我的面具
这样的自由多么暧昧
幽灵幢幢
我不敢仰望星空
星空还有什么可仰望的
我还能承担什么
是你们加冕给我的罪我的罚吗
这难道是从
历史深处飞过来的
一颗击中我眉心的子弹
你的意旨又在哪里
难道我必须去做一个
谁若有意我亦有情的臣服者
那样我的灵魂
一定会被驱逐会漂浮会流亡会碎裂
远处插着无数祖国国旗的墓园
会集体抛弃我
我真想天降大雪把我深深地埋了
埋得越深越好
我已无力重温复仇之神
母亲的誓言
如何沸腾如何燃烧
可现在我坐在冰凉的石头上
如同坐在世界的基石
独自抚摸着抚摸着抚摸着
而今夜
人们依然在入睡哦鞭打我吧
鞭打我吧
我不是你们的羔羊
我会脱下我的铠甲回到
我的故乡
回到我还想看见的父母身边把我交付给你
把我交付给你
去吻你看不见的手
啊可爱的星辰①
我总是乐于迎接你
当她经过
请向她致意
当她飞过尘世的深谷
将会成为
一位受祝福的天使
2025.3.6.10:52一稿
2025.3.7.6:01修订
①以下诗句引自瓦格纳歌剧《唐豪森：晚星颂》。
说明：诗中有两处还化用了莫扎特歌剧《唐璜》和《魔笛》的咏叹调不再详注。
卢文悦，诗人，剧作者，独立诗体艺术评论策展人。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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