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醒时分》 散文
沈阳的三月总在残雪与新芽之间徘徊。清晨六点半,我推开窗,看见背阴处的积雪像撒了糖霜的奶油蛋糕,而向阳的草坪已泛出若有若无的绿意。环卫工人的橘色马甲在街角一闪而过,他们正用竹扫帚扫起昨夜坠落的冰凌,冰晶碎裂的脆响惊醒了沉睡的麻雀。
十点的阳光变得粘稠如蜂蜜。浑河冰面裂开纵横的纹路,冰层下的流水声像绷紧的琴弦。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蹲在河边,将鹅卵石投向冰缝,惊起的水鸟扑棱棱掠过河面,翅膀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远处的芦苇丛传来窸窣响动,两只灰扑扑的野鸭子探出脑袋,瞬间又消失在泛黄的苇杆间。
午后的风开始变得温柔。中山公园的长椅上,穿毛呢大衣的老人摘下毛线帽,让稀疏的白发在春风里轻扬。梧桐树的枝桠间冒出米粒大的嫩芽,连翘花却急不可耐地绽开金黄,在蓝天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穿校服的少年追逐着被风吹起的塑料袋,那抹翻飞的白色忽然停在一棵老槐树上——原来是只早起的蝴蝶,正在试探性地扇动翅膀。
黄昏时分,西沉的太阳把住宅楼的玻璃幕墙染成蜂蜜色。我站在中山公园附近的一号四号地铁站口,看穿薄卫衣的老人在玩乒乓球,还看到有玩柔力球的,我也参与之中。他们的笑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鸽子。便利店冰柜里的雪糕开始换新包装,卖糖葫芦的老伯却还在街角坚守,竹扦上的山楂果映着晚霞,像一串未褪尽的冬之印记。我最爱吃糖葫芦,5元钱支买来一支,很好吃啊。
气象预报说明日最高气温将升至12℃。当我经过社区花园时,忽然闻到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月光下,几簇蒲公英正悄悄钻出冻土,而樱花树的枝头已鼓起暗红色的花苞,仿佛春天在枝头打了个盹,又在某个清晨突然醒来。
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