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人的人生大致相同,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戏剧,也没有大风大浪的崎岖人生。始终是一只为生活而奔忙,努力爬行的乌龟,也可能是一只坚持飞行的笨鸟。这些见闻和记录,或许不是我自己,但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谨以此书献给我热恋的家乡和埋在家乡土地里的亲人,或许他们可以感受到到我用文字记录他们曾经历了的事情。乡里人热爱乡村,也是乡村这片土地上最质朴的儿女。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与亲人相遇,又以亲人的名义相认,即便没有血缘,却有着同一块土缘。
四,记忆中最早的玩伴
童年是漫溢天真和值得回味的年华,其中有一些事情我们有记忆,也有很多事情是根本没有记忆,后来断断续续听大人讲的。大人不会凭空给我们编造一些故事,对于记忆不起的事情,我也是通过大人拾取那些记忆的碎片,当一家人津津有味的谈论起小时候的囧事时,唯有自己一脸懵懂的表情。
我和堂弟相差二十天,自然也就成了最早的玩伴。他不把我叫哥,我也不把他叫弟,通常都是直呼其名。长大后也只是在喝多酒之后,他才一句接着一句的“四哥,四哥”喊个不停。那个时候父亲,二爸都结了婚,三爸还小,我们一大家子人都生活在北崖上的老屋里。老屋前边是上房,后边是土窑,爷爷奶奶在土窑里住着,父亲和二爸分别在上房住着,三爸临时在上房的横梁上蓬了木板,天热了在木板上睡觉,天冷了便和爷爷奶奶挤在窑里的土炕上。
农村长大的孩子,最早的玩具自然和泥土有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奥特曼和洋娃娃都还没有问世,唯有泥土是不用花钱的。那些可塑性极强的泥巴,不但可以满足我们稚嫩的心愿,而且玩起来也非常方便,自然就成为我们最快乐的玩具。
我家院子里,有几个又光滑又园又大的石头,那是祖辈从河里抬上来的石头,表面平平的,坐起来非常舒服。夏天,大人们常常坐在石头上聊天纳凉,妈妈,二妈,奶奶在一起纳鞋底,爷爷在抽旱烟,那一灭一明的旱烟,酷似夏天夜里的萤火虫,抽上几口,在鞋帮上磕几下,一吸一吹,等过上一会,又开始明灭闪现起来。
我和堂弟玩泥巴,通常是在那个最大的石头上,下雨过后,我们在土梁上崛起一块土泥巴,捏长一个小盆子形状的东西,用力的甩在石头上,“嘭”的一声,泥巴的底子便会破上一个大洞,我们常常是在比看谁的声音大,看谁的破洞大。声大破洞大的为赢,声小破洞小的为输。当然也有摔哑了的时候,那是没有掌握好角度,既没有声音也没有破洞。那便会遭到对方的嗤笑。
也有的时候,我们会把泥巴捏成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或者小动物,狗,猴子或者是鸡,或者是人,有些甚至四不像,也只有我们知道自己捏的是啥,大人是看不来的。
初夏的柿子花,也是非常有用的,我们一块在柿子树下捡起来许多黄色的柿子花,用线绳穿在一起,套在一个个泥娃娃的脖子上,这奢华的项链,是我们心中美好的祝愿,散发着泥土的清香。我们把一个个捏好的东西摆在石头上,一对对,一个个的为他们命名,指挥他们,也只有我们能知道叫他们干什么,大人根本无从理解。
有时候我们做好的泥娃娃,会被我们摔得很远,这是在发配他们出征,把泥土还给泥土,“嘭”的一声,这一个个泥人会战死疆场,我们去打扫战场时,发现的只是那沾满泥土的柿子花。那只被唤着“哮天犬”的泥狗,也会从天空飞落到地上,面目全非。也有时摆好方阵的作品,等到第二天再去寻找这些小东西时,指不定会被大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有时甚至连“尸首”也找不到。
每当我看到现在孩子们那些花花绿绿的玩具时,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在童年天真的思维里,快乐往往和富有关系不大,任何一种玩具能使我们开心,即便不怎么值钱,我们依然热衷于这些廉价的快乐。
二爸是省四建的工人,常常从渭南回来带一些我们经常见不到的东西,除过水果糖之外,还给家里带一些用的“洋物件”在这个多雨的夏天,他带回了一把黑色的雨伞。这把雨伞便成了我们俩争着玩的新玩具,那时候,在没有大人的帮助下,我们无论如何也撑不开这把黑色的雨伞。
雨过天晴,院子里还是湿湿的泥土,我和小我二十天的堂弟一同在院子里玩起雨伞来,我们把雨伞的头在湿软的地上戳许多小洞,轮着戳,你一下,我一下,本来光光的地面被我们戳划的不成样子。不知怎么回事,他玩着玩着便不让我玩了,为此,我们便相争起来,他在拉,我也在拉,我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拉不动,光脚踩在湿软的泥地上,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松了手,他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忽然之间人和雨伞没了踪影,我吓得大哭起来。
奶奶听见哭声,迅速的从窑里出来,没有看见堂弟的声音,也慌了神,于此同时,菜窖里也传来了堂弟的哭声。
我们玩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菜窖的,看见的只是旁边一个破旧的框箩。原来爷爷就怕我们不小心掉进菜窖,用筐箩堵在菜窖口上,我松手的一刹那,堂弟后退几步坐在那个破旧的筐箩上,菜窖不大,筐箩沿着菜窖滑了下去。奶奶赶忙下了菜窖,用一根长绳拴在堂弟的腰间,爷爷因为腿不好,在上面把堂弟吊了上来,仔细检查堂弟没有受伤之后,狠狠地在我屁沟上抽了几下,说我大,怎么不会让着弟弟。随后的一个下午都是把堂弟抱在怀里,哄着堂弟。二妈和妈妈出工去了,她不想让二妈知道堂弟掉进菜窖这件事。一是怕二妈责怪,二是怕二妈担心。过了好几天之后,才说出了这件事。二妈看着堂弟安然无恙,也不便再说什么。
在后来的时光,我和堂弟说起这件事,我问他但是害怕不,他说忽然之间看不见我,只是惊恐,后来听见我的哭声也跟着哭起来,至于为啥哭,他也不知道。是啊,在幼小的心灵里,没有经历,也就不知道什么叫着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坠落感,只是惊恐,大人也跟着惊恐了一番。
两年之后,二爸和二妈去了下河村赡养双亲,我便和堂弟分开了,但这份稚嫩的情感依然留在心中,每次和堂弟在一块喝酒时,我们都谈起这段难忘的往事,他说,这么多堂兄弟中,唯有和我是最亲密的情感,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作者简介:薛宇星,男,渭南华州人,中共党员。肛肠专科医生。擅长肛肠疾病的诊断,治疗与手术。在本专业有一定造诣。业余喜欢文学,音乐等。有多篇小说,散文,诗歌作品发表于各大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