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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聚会引发的回想
文/老夫子
2023 年,我在石河子女儿家,日子过得颇为闲适,除了吃饭便是四处闲逛,几乎将石河子大街小巷的今昔变化看了个遍。
一天上午,我正闲逛着,突然接到老邻居兼挚友老弟争鸣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热情洋溢地说道:“柳老师,听说你们老两口在石河子呢!最近不忙吧?我约了一群和你知根知底、能畅快聊天、平时无话不说的老同事,咱们一起聚聚咋样?”我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应了争鸣老弟的邀请。
聚会那天,争鸣两口子特意在酒店门口迎候。那一刻,激动的我们俩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一同上楼,走进宽敞明亮的“春色四季”包间。只见李学明、宋香香、王建新、赵保君、李振奇、张高林、张国浩等一群老同事早已在等候。李副校长带着略带湖南口音高声喊道:“欢迎柳科夫斯基、王秀莲夫妇大驾光临!”赵保君主任也跟着插了一句:“让我们再次欢迎从西安归来的‘木卯禾斗夫’先生和王秀莲女士!”因为我们三人都是总场子女校的校友,所以大家的欢迎显得格外热烈奔放,全然不顾语言的修饰。学明老弟见状,笑着拍拍巴掌说:“看你们三位高兴的样儿,我骨头都快发麻、发酥了。快坐,快坐。别在这儿洋腔洋调地秀恩爱啦。”一时间,整个“春色四季”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争鸣趁着校友、同事间久别重逢的热乎劲,以东家的口吻说道:“各位同仁,柳老师、王老师两位是我相识十多年的老邻居,也可以说是农建校小院的一家人。让我们一起举杯,向各位如约而至的老同事表示热烈欢迎!”
席间,大家相互嘘寒问暖,说长道短;纷纷敬酒祝福,开怀畅饮;推杯换盏间,觥筹交错。最忙碌的当属争鸣和小魏两口子,他们一会儿给大家添饮料,一会儿又忙着看茶倒水。这是我们两口子退休后,第一次享受如此众多同事齐聚的高规格礼遇与深厚款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热忱深厚、无拘无束的聚会场景。
这次聚会勾起了我无穷无尽的回忆。
记得八十年代中期,教育中心迁至农建校的二层小楼。经总场党委批示,两家共建一个党支部,农建校校长赵先启担任党支部书记,我则出任组织兼宣传委员。记得赵校长退休前前往北京看望儿子,回来时不忘给我送来一份我从未见过的厚礼——一本名为《瞎掰》的书,是赵先启铅印出版的著作。
说实话,当时我都不敢直视赵校长。在我印象里,平时赵校长就只爱喝个小酒,不大热衷于读书写文章,看报也只是匆匆瞅瞅正副标题而已。谁能想到,他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版了“专著”。赵校长对我说:“科夫,这都是我平时教学、从事学校管理工作以及人际交往中的一些琐碎杂事的纪实,都是些‘瞎掰’胡扯之类的玩意儿,是我儿子捣鼓的。我儿子是给首长做文字工作的秘书,他整理修改后,又借用人际关系帮忙装订成册。全‘沾了儿子的光’。现在送给你,可别笑话啊。”我赶忙说道:“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我不禁心想,作为校长的长子,争鸣难道不是在父亲的熏陶和潜移默化之下成长起来的吗?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争鸣身上所体现出的身残志坚、我命由我、顽强拼搏的毅力以及刻苦好学、向知识海洋不断索取的劲头,便是最好的证明。
记得 1985 年,王秀莲刚调到一中,却没有住房。当时单位分配住房一直遵循先来后到的原则,这就像一道打不破的铜墙铁壁。王秀莲只能带着女儿和宋香香老师同住女职工宿舍,而我则带着儿子住在教育中心宿舍。一家四口虽同在一中校园,白天三顿饭都在一起吃,可到了晚上却“男女分居”,各回各的住处。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觉得这是组织的关心和照顾,心里暖烘烘的。毕竟当时大家情况都差不多,也没什么过多的苛求。
香香老师对于王秀莲母女的到来,从内心感到高兴和欢迎。她说有小孩的打闹才更有人情味,才有生活气息。她不但丝毫没有反感情绪,反而周到热情地照顾王秀莲母女。打饭提水这类琐碎杂事,都是香香老师常做的。
王秀莲母女和香香在同一个宿舍住了近两年。她们结下了割不断的深厚情谊。香香老师经常给女儿柳青变着花样梳理发型,什么“双丸子”“麻花”“蝶髻”等造型,三天两头就给女儿变换,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女儿也成了香香老师的小跟班,“宋阿姨,宋阿姨”叫个不停。
那两年,也是香香和学明热恋的甜蜜时光。学明时常逗得香香抿嘴捂口,咯咯直笑。学明爱开玩笑,这是他的一大特点。有些玩笑话常常出其不意,张口就来。有一次,在段师傅的工房碰见,他操着甘肃甘谷口音,一开口就问我:“柳老师,你是甘肃洋芋蛋,给我模仿一下李发林校长上化学课的甘谷腔咋样!”我连忙说不会。他又说:“行,洋芋不行侉子来。”学明把嘴巴撮了撮,抿了抿,接着开口说道:“同学们,听好了。硫酸和水的反应好有一比:一只狗碰到一根骨头和一群狗碰见一根骨头是啥样子?同学们好好想想。”经他一番出神入化地用甘肃甘谷声腔演绎,活脱脱就是李老师上化学课的语言再现。学明的模仿和表演,把段师傅和我逗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说到建新,又是另一种记忆。
当时建新担任初中部主任。不论是开大会,还是单独碰到王秀莲,他总是张口闭口把王秀莲叫“胖大嫂”。这让王秀莲有些不自在,却又不便说什么。建新看出了王秀莲的心思,便解释道:“我叫你胖大嫂,那是尊重你,是对你肥而不胖、体态灵活、形象高大的完美描述。你可别一听‘胖’字就发怵。你这福态模样,那可是柳大哥的功劳。我叫你胖大嫂,你应该感到高兴自豪才对。”建新的话把王秀莲逗得又是害羞又是笑骂,还直撇嘴。王秀莲不止一次跟我说:“王建新这个人,天生就是当‘官’的坯子。”
一个学期差不多开三次大会,开学、期中、期末各一次。平时他溜到各教研组,通常就只有一句话:“各位老师,我不管你们怎么教,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每个老师都在心里琢磨他这句话,大家都很佩服他的教学管理方式。他相信每个老师的教学能力,很少挑剔老师的毛病。所以在他担任初中部主任期间,很少有人找他说长道短、议论是非。但凡遇到各类竞赛、统考,各学科课任老师都表现出色,从没让建新主任难堪过。
我和李振奇、赵保君、姜祯基、曾广五个人既是总场子女校的校友,也是同学。八十年代时,我们都已四十好几,各自在不同岗位从事教育教学工作,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与同事。我们相互之间来往频繁,有时还会把其他“战壕”的学友聚到一起,吃喝小聚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我和赵保君、李振奇、曾广、姜祯基在四分场学校相遇。姜祯基便把我们四人邀请到他家。他特意从教室搬来四条长凳子,放在八仙桌四周,还定下了一条谁都意想不到的规矩:不论划拳、玩老虎杠子还是大压小,谁输了谁就得从板凳底下钻过去,再穿过桌子,坐到对面的凳子上,算是完成任务,免受惩罚。大家一致鼓掌通过,并一致推举东家姜祯基当酒司令。
过了一会儿,李振奇举手发言:“我一米八的大个子,这可不公平,我弃权。”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我腰椎不好,宁愿罚一杯酒,也不能爬地过板凳钻桌子。”曾广有气无力地说道,就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家姜祯基赶忙打圆场:“我先试试看。”说着便双膝跪地,正要哈腰低头,赵保君一脚踹在姜祯基屁股上:“别试了,不行。”这个规定就这样被彻底否决了,最后只剩下钻桌子这一项。
我不会划拳,玩大压小也伸不出单个指头,只能玩老虎杠子。酒过三巡,我自我感觉状态良好,只是脸上火辣辣的。曾广说:“才喝了两杯脸就红了。”李振奇立马反驳:“曾广,你懂个屁!脸发红的人才能喝酒呢!”我一听这话,心里暗想,非让你李振奇喝个够不可。
第四轮一开始,才打了三个老虎,我就输了。我一躬腰,身子四周不挨边,刺溜一下就钻过了桌子,免了一杯酒。李振奇一看我这麻利劲儿,便激将道:“柳科夫,你要是不喘气连钻五个,我甘愿喝三杯酒。”大家报以热烈掌声表示通过。我只能在掌声中咬牙连钻带爬。到了第四回,我只感觉体力有些支撑不住,脸上血液暴涨,但还是一咬牙,胜利完成了第五个。李振奇只好端起酒杯连喝三杯。他夹了一口菜说:“算我倒霉。”赵保军说:“倒霉的话别说了,该你接着来了。”李振奇和姜祯基连战五个回合后输了,他噌地站起身,一米八的大个子说道:“我钻桌子!”说着把凳子用腿往后一推,慢慢低下头,弓着腰吃力地往桌子下钻。刚把身子钻进桌子,突然桌子四条腿悬空,整个桌子东倒西歪。周围的人赶忙手忙脚乱地招呼桌子上的盘子、酒杯、碗筷。赵保君一个猛劲把桌子往下一摁,只听李振奇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一阵乱喊之后,李振奇在众人的笑声中被“营救”了出来。
这次同学欢聚,尽管饭菜剩了不少,酒也没喝多少,但大家的欢乐却满满当当。真可谓好酒好菜没尝全,嬉笑胡闹忆当年。
要不是争鸣这次热情地呼朋唤友、精心张罗,藏在我心里的这些陈年往事,还真没处诉说呢。
谢谢你,我的挚友老弟争鸣。
总编:王立春
副总编:魏赋光
主编:戴恭义
图片:牟文美
编审: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