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人的人生大致相同,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戏剧,也没有大风大浪的崎岖人生。始终是一只为生活而奔忙,努力爬行的乌龟,也可能是一只坚持飞行的笨鸟。这些见闻和记录,或许不是我自己,但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谨以此书献给我热恋的家乡和埋在家乡土地里的亲人,或许他们可以感受到我用文字记录他们曾经历了的事情。乡里人热爱乡村,也是乡村这片土地上最质朴的儿女。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与亲人相遇,又以亲人的名义相认,即便没有血缘,却有着同一块土缘。
六:叫不应的狗尾草
我清晰地看见,有根在哥哥转回身接我的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竟然偷偷的把哥哥笼子里的狗尾草双手抓了一大把,放进了他的笼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佯装着像哥哥一样,头也不抬地给自家的猪割草。
这不是偷,分明是在抢!
我们的村子不大,有四个生产队大约七百多口人,每个生产队里都养着十来头牛。这些牲口每天都要吃很多草料。每到草木茂盛的季节,没有派去出工的人们便到田间地头去割草,把割回来的草交到饲养室按重量记工分。谁割的草越多,挣的工分就越多。
哥哥小小的年纪就参与了柴米油盐和田间地头打起了交道。父亲依然在村里的医疗站上,母亲除过管我们,还要下地挣点少量的工分。在过去那个日子里,大人根本无法专职带孩子,一般的家庭都是大带小,哥哥带弟弟,姐姐带妹妹。我自然而然地就交给哥哥们管带。
哥哥在管带我们的同时,还要提着竹笼到田野里割草,和我们一边割草一边玩耍,大人不在乎他们割多少草回来,把弟弟妹妹们带好,能割多少是多少。四五岁的时候,我们已经能和哥哥们一边割猪草一边玩耍了。因为年龄小,我割的猪草多少无所谓,但是哥哥们要是一个下午连一笼草都没割满的话,就要受到大人的责怪。
大人们割草是为挣工分,而我们割草则是为了自家养的猪。要是第一天割不到草,猪就要挨饿,我们则会受到大人的责怪,因为大人还指望着这头猪到年底的时候,交到合作社的屠宰场换取一点过年钱以补贴家用,或者腊月里杀掉悄悄地卖一点钱,但这是政策不允许的事,只能悄悄地进行。
在田地里劳作之事,我们农村的孩子不用等到长大就能体验得到。因为耳目渲染,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别说干,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
一天下午,哥哥依然领着我去割猪草,在那个家家都割猪草的年代,猪草并不像现在满地都是,而是要边寻边割,哥哥在前边提着笼,看见猪草不再前行。
这是一小片丰茂的“猫娃草”。嫩绿的叶片被夕阳照得更加翠艳。
“猫娃草”只有在长老了的时候,才会长出来像狗一样的尾巴。我们也叫它“狗尾草。”
这片嫩绿的狗尾草,绝对是我家那头黑猪的一顿美餐。哥哥奋力地割起草来,埋头用镰刀边割边刨,我则跟在后边,一边撵他,一边捡被哥哥遗留下的猪草。等到一笼猪草快要满的时候,哥哥才顾得上照看我。
一笼猪草放在远处。
那是哥哥一边照顾我一边埋头苦割的狗尾草。
是有根,就是有根偷了哥哥的狗尾草
有根比哥哥大四,五岁,他自己只顾着玩耍,等太阳快要下去的时候竟然偷了我们的猪草!
待哥哥和我慢慢回到我们笼前时,我们的笼子只剩下少半笼猪草了,哥哥质问有根:你自己不好好割草,怎么把我笼里的猪草拿进你的笼子?
有根说:“这分明是我割的猪草,我怎么会拿你的呢,再说了,这草都是一样的,怎么说是你割的?”
我急忙上前说道:“我在远处看见你偷偷地从我笼子里拿了!”
“那你叫它,它要是能答应,我这一大笼猪草不要了,全送给你!”
“狗尾草哪里会说话?也叫不应的。”
“那我家的大黄狗也不会说话,但是只要你一吆喝,它会对人摇尾巴!”
有根的理由是哥哥叫不应狗尾草,狗尾草也不会摇尾巴,所有从哥哥笼子里偷拿的猪草不是哥哥割的,是他割的草。
哥哥自然叫不应猪草,有根耍着无赖,吹着口哨得意扬扬地离去。
他比我们强壮,哥哥估计也打不赢他,论理也论不过他无赖言辞和理由。
哥哥只有再次费尽全力重新割,并一再叮嘱我时刻不能离开笼子,哪怕坐着,双手都要抓住笼攀。
我自然听从哥哥的安排,等到笼子再次装满猪草时,我的身上感到异常的疼,很不舒服,急忙喊哥哥:“哥,我身上疼,我身上疼”
哥哥掀开我后背上的衣服,看了看,完好无缺,顺便在我脊背挠抓了几下说:“好好的,没事”
但我依然感到满身的不舒服,等晚上我们回到家时,依然感到疼,待妈妈脱掉我全身的衣服察看时,才发现衣缝里有许多蚂蚁。原来蚂蚁在作怪,一再叮嘱我们,以后出去割草,要注意不要坐在湿地上,地上有虫子和蚂蚁。
我和哥哥再次把有根偷我们猪草的事告诉妈妈,妈妈也很气愤想要和有根妈去论理,为我们讨回些公道。
爸爸在一旁说道:“不要去寻了,和这样的人家,没有道理可讲。”并再三告诉我们,别人偷是别人偷,我们不能学别人这坏毛病,从小偷针,长大偷金。做人任何时候都要做得堂堂正正,你哥割草时,你看好咱家的笼子就行,别人偷咱家猪草,是我们自己大意了。以后防范着就行。
没想到多年以后,有根就是因为偷窃被判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