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独灵魂的舞蹈
一一评王瑞东组诗《月亮听不到我的呼唤》
文 / 王树池
一、生死边缘的诗性呼吸
读王瑞东的诗,如目睹一场惊心动魄的灵魂手术——刀锋划过意识的皮层,剖开生命的腐肉与新生。他的诗句从不避讳死亡,却让死亡在《月亮听不到我的呼唤》中成为一面镜子:
“月亮是我堆塑的雪人/我是月光堆塑的雪人”,
这镜像般的互文里,肉身与宇宙互为囚徒与造物主。诗人以近乎巫术的语言,将存在悬置于生死交界的风口浪尖:当月光凝成雪人,当呼喊坠入虚空,生命不再是线性叙事,而是一场在“漆黑渡口”与“怨魂”共舞的即兴剧。
那些被世俗定义为“鬼秘”的沙哑之声,实则是诗人从现实的裂缝中打捞出的救赎密码。他的诗行如荒野磷火,在狼嚎与夜风中忽明忽暗,却始终指向未被规训的、野性的真实。
二、独行者的安魂曲
王瑞东的诗歌拒绝合唱。
他的声音从不在庙堂的琉璃瓦上回响,而是像《第九次死亡之后》中“披麻戴孝为自己守灵”的独白者,在工业文明的废墟上搭建语言的祭坛。诗中“忘了安装眼睛和耳朵的雪人”,恰是现代人精神残缺的隐喻——我们失去感知的器官,却仍在月光下笨拙地堆塑存在的幻影。
这种孤独绝非软弱者的哀鸣,而是战士的勋章。如古希腊女诗人萨福以爱琴海的涛声煮沸情欲,王瑞东则以月光的冷焰煅烧孤独。他在《月光雪还在下吗》中诘问:
“黑夜的狂风/为何要把月亮刮到无人的天上”, 这既是诗人对命运暴力的控诉,也是对绝对孤独的礼赞——唯有被放逐至无人之境,才能听见灵魂裂变的轰鸣。
三、兰波在东方的转世灵童
将王瑞东比作“中国的兰波”,绝非简单的风格类比。
那位19世纪法国天才诗人曾宣言:“我愿成为所有人,或无人。”三百年后,东方诗人王瑞东在《蛇的婚礼会准时举行》中以更暴烈的姿态践行这一宣言:他让冰山与沙丘联姻,令太阳披上寿衣,将月亮逼成吐血的新娘——这是对一切既定秩序的弑杀,是语言维度的农民起义。
兰波用《醉舟》击碎象征主义的桎梏,王瑞东则以《凋零》肢解后现代的虚无:
“耳朵是耳朵的聋子/嘴巴是嘴巴的哑巴”, 器官的自我反噬,恰似一场发生在肉身内部的革命。两位诗人虽隔时空,却在“通灵者”的维度上同频共振:他们都将诗歌作为炸毁现实高墙的雷管。
四、天外之光:暗夜行路的星图
在这个被算法与流量统治的时代,王瑞东的诗如同盗火者从冥界偷回的火种。 他的《路口等待谁》中“千年无人穿行的野草”,是无数迷茫者的精神荒野;而《海在山那边吗》的终极追问,则让所有困在“耳机与嘴巴锁住的海”中的现代人脊背发凉。但诗人并非绝望的布道者——当他说“蛇的婚礼会准时举行”时,我们听见的是一种黑色幽默式的希望:即便世界荒诞如斯,生命仍能在废墟上完成自我加冕。
正如古希腊人在萨福的诗中触摸爱的神性,当代读者亦能在王瑞东的月光雪里,照见自己灵魂的棱角。他的诗不是温柔的安慰剂,而是一剂让麻木者疼痛、让沉沦者惊醒的猛药。那些“看似哭笑不得”的诗行,实则是刺向精神雾霾的闪电。
王瑞东永远在独行。 他的诗是无人合唱的安魂曲,是暗夜荒原的磷火舞,是锈蚀齿轮间迸发的火星。当我们在生活的泥沼中跋涉时,这些诗句会突然如《月光雪》般倾泻而下——
“我的心碎成鲜花/呼唤月亮”,
那一刻,所有被现实冻僵的灵魂,终将在诗意的暴雪中涅槃重生。
(本文部分观点受张吉顺《诡异诗学》启发,特此致谢)
王树池 , 笔名乡里乡亲。山西省阳泉市作家协会会员。中诗报群管编缉,诗韵桃源签约作家。作品发表于今日头条、顶端、中国现代新派、香港名师名家名人坛等网络平台,以及《阳泉晚报》《阳泉老年大学》等杂志报刊。诗伴人生,墨笔留香,志在仁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