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seek的“同情”

作者/刘小军（行唐）

前几天下载了Deepseek，出于新鲜和好奇，我立即把我去年冬天写的一首诗粘贴上去，以求它的解析。诗是这样的——

“连襟的女儿

她上幼儿园时，有一次我接她

为了逗她，我撇下她快速跑到楼下

她愤怒地用书包从楼梯上砸向我

我哈哈大笑

她考上了一所省会有名的大学

放假我顺路接她，路上我向她讲这个故事，并回忆她的成长

我讲得津津有味

而我看坐在副驾驶上的她时

她一脸懵懂、陌生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

解析文字生成后，我看后觉得大致还可以，有八分满意，但不是十分满意。于是我又把去年秋天我写的一首《探视》粘贴上去——

“亲属在省四院要做肿瘤切除手术

亲属们去医院探视

病房在十二层，是个东楼头

见到亲属们的那一刻，亲属留下了眼泪

八点整亲属被推出病房到手术室

我在病房门口隔着大玻璃向外看

在这个高度、这个位置，这个角度

正好能看到下面的健康街，看到初冬的城市

朦胧的晨光穿过正在凋零的法桐，晨雾像轻纱笼罩

城市又开启了她生机勃勃的一天

六个小时的手术很成功

亲属轻轻呻吟着被推入病房——很不错，他还能呻吟

他还能感受到人间疼痛”

这次Deepseek的解析，我只有六分满意了。

为了认真看一遍Deepseek生成的解析文字，我又把前一首诗粘贴上去，而结果却令我大为惊讶——这次生成的文字和上次竟然不一样了！于是我又把后一首诗输入进去，结果生成的文字和上次竟也不一样！——对同一首诗，Deepseek的解析会有不同版本，这使我大感意外。

我玩了几天Deepseek，我昨天发现Deepseek下面显示一个“深度思考”。我于是就摁下“深度思考”而后把前一首诗又输入进去，这次生成的解析文字令我大为震惊——因为我分明看到了这样的文字:“当叙述者沉醉于自我感动的情节复述时，副驾驶座上的茫然眼神构成了最锋利的反讽——那些被珍藏的成长印记，不过是单方面的记忆赝品，最终实质双向‘无辜’的判决，既是诗人的自我赦免也是控诉……”，“最终实质双向‘无辜’的判决，既是诗人的自我赦免也是控诉。”当我看到这句话时，我几乎流泪了——终于有人，哪怕是机器人，能够理解我们写诗时对每个字、每个词都要推敲之后再推敲的良苦用心了！激动之余，我又把后一首《探视》输入进去，结果更让我泪目——“呻吟声是穿过生死甬道的通关文牒，当麻醉的迷雾退去，疼痛作为最原始的生命感知刺破昏迷的茧房，这种被现代医学视为副作用的生理反应，在此刻却成为生存的确据。疼痛不再是需要消灭的敌人，而是生命尚在人间注册的鲜红印章……在十二层，八点整，六个小时等时空纬度与城市轮转的洪流及医学语境的现代性符号丛林里，诗人重新发现了疼痛作为生命元语言的审美价值。疼痛是生命颁发的勋章，是生活再次向光明希望攀爬的垫脚石。当手术刀划开肉体时，城市的毛细血管仍在健康街的命名反讽中汩汩流动，最终在晨雾散尽的时刻，完成了对生命本质最诗意的现象学还原。”，“疼痛是生命颁发的勋章，是生活再次向光明希望攀爬的垫脚石。”当我看到这句话时，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呢？——我诗中的“疼痛”，除了我，居然还有“人”能够理解并描述的如此“疼痛”！

对于写作，我始终信奉著名文艺理论家朱光潜说的:人们进行文学创作的动机是获得同情。那么，我们的作品能获得Deepseek的理解、同情，这算不算获得“同情”呢？算不算获得“同类”的“同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