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里打开冰封已久的心门
作者：汉竹
锈蚀的铰链咬碎最后一片雪
蝴蝶正从肋骨间涌出
那些蜷缩在血管里的候鸟突然惊醒
翅膀拍打冰层的声音像时针
穿透三十二年前冻僵的啼哭——
那时课本正在冻土发芽
墨水在产房凝结成房贷的补丁
冰棱垂挂在屋檐下
折射出所有未完成的黎明
苔藓爬上石阶时
钢筋正在我的脊椎里生长年轮
我数着瞳孔里的学区房编号
用融化的眼眶盛接候鸟迁徙的轨迹
它们的影子把天空缝补成
一块摇晃的蓝玻璃——
玻璃上爬满摇号的裂痕
碎冰在静脉里叮咚作响
某个瞬间 我听见泥土裂开的声音
药瓶正在床底生出白色根须
嫩芽刺穿掌纹中淤积的寒冬
指纹深处有群星开始旋转
蝉鸣漫过七月堤岸时
雷暴正在胸腔里建造发电站
输液管在云端垂钓养老金
那些被汗渍腌透的盐粒
正在锁骨凹陷处结晶成星座——
每个光点都是迟到的新农合
晾衣绳上飘荡的衬衫
裹挟着整个雨季未晾干的呜咽
而闪电在脊椎里种植梧桐
每片叶子都刻着灼伤的密码
加班工号在叶脉间闪烁
候鸟再次启程时
我正站在年轮断裂处清点落叶
每片简历都在水泥地板上脱水卷曲
褶皱里埋着熄灭的流星
稻穗在晚风中弯腰拾取散落的黄昏
直到月光把白发编织成船帆
有人把皱纹里的涛声卷成烟草
社保年轮在烟圈里层层剥落
在肺叶深处点燃整片海洋
冰棱重新生长的那夜
炉火正在瞳孔深处跳探戈
冻土下蠕动的根须突然顶开天灵盖
三十五岁齿轮卡住春天的喉管
二十四个节气从伤口喷涌而出
化作漫天狂舞的银鳞——每片都是被算法肢解的春联
此刻所有锁孔都在发芽
而解冻的血液正以光速
冲垮所有标着“禁止通行”的路障
当第一朵野花炸开岩层
绿意正顺着指甲缝决堤
那些被冰封的呜咽突然舒展成歌谣
在喉结震颤的深渊里
我摸到春天柔软的锁芯
转动时 整个宇宙的蝴蝶都涌进裂缝
而门轴吱呀声中
荒原正被新生的绿一寸寸淹没
——2025.3.22
【作者简介】
汉竹，本名燕相强。另有笔名斯谦、木弓、鲁燕等。字翼良。世隶耕。游牧者。曾在汇河岸边牧羊，现在秦岭脚下放牛。捧一盏心灯照夜路，送一缕微光慰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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