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戏
作者:赵玉文
说实在话,我不大喜欢看戏,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坐到台下完完整整看一场戏。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戏,一旦坐在舞台下也能看完,而且看得如醉如痴,看到动情处还流泪。可是今天例外,下午两点开戏,我和朋友一点就来到了戏院,不要以为我来早了,发神经,相反,我来晚了,戏院已经坐满了人。
这是我上午得到的消息,朋友打电话说刘家沟唱戏,三万元一场。我有些诧异,咋那么贵?平常下五千六千就可以,高的也只是一万多。朋友又说有谢涛,我适才明白,哦!这就是了。谢涛可是大名鼎鼎晋剧演员,二十多年前就对她耳熟能详,她对我们喜欢山西梆子人来说是家喻户晓,看过她的光盘,她的表演风格独特,技艺精湛。崇拜的念头让我一下来了劲,去看。
驱车来到刘家沟时,汽车不让进村,两个戴“执勤”红袖章的男子让我把车开到村西边,刘家沟是山区小村,村边公路县道都不上,只是一条硬化了的乡间路,路边已经停下好多车,我只能把车往远处开。选了一个较宽的地方把车停下,提上马扎。
刘家沟村不大,仅有的一条大街伸向村里,街两边房屋坐落在高高低低土坡上,显得陈旧古老,这与村口雕梁画柱高大的门楼形成极大反差,要不是看戏,或许这辈子到不了这村,井陉县三百二十一村,三川九岭十八峪,七十二个对子村,自己去过的村子估计一半都没有,这北刘家沟还真是第一次来。沿街戴袖章的人很多,就像这里有什么重要会议,问:去戏院有多远?答:二百米。一个戴袖章的老头说。
真不错,戏院后面还余一点空地,安置下我们两个马扎。看着舞台下黑压压晃动的人头,我有些好笑,笑他们,也笑自己,好奇、虚荣,为了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午觉也不睡,几十里路跑来,坐在热烘烘的太阳下等待一个多小时,试想一下,看了又怎样?解饥了解渴了?你认识她了,她认识你吗?你想听她唱,光盘有,手机里有,你随时能看随时能听。哦!说白了,凡人一个,总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得到一点欲望颇感愉悦。
若大的舞台口像一头巨狮贪婪地吞噬者观众的目光,底幕上“卧虎岭”三个字一动不动,真像一只熟睡的猛虎,数千只眼睛盯着它,期待着它早点醒来。一点半钟时,家伙响起来,是打头通,这是唱戏规矩,戏未开演前响两次锣鼓,一是营造氛围,二是提示人们戏要开演,尽快入场。头通打过后,戏院内人满为患已无立足之地,戏院门口外也挤满了人,他们从敞开的门口也可以看到舞台,只是距离远,庆幸我们早来一步,否则也和后边人一样,从门外眺望。二通响了,戏马上要开,这时一个妇女只身挤进来,一边喊:大哥让一下!大叔让一下!我的座在前边。一个男人立起来埋怨道,你咋才来?妇女道:村口戒严了,不让人进来,我和二旦说,这是俺哥,才让进来。这又一次让我吃惊,唱个戏,值得这样吗?他进来能看则看,不能看走呗。问旁边人。说,可不行,怕出事,昨天就差点出现踩踏事件。戏开时,我扭头看了眼院外,大门后又成了一个没有边界的戏院,人们一个个像鸭子一样把脑袋伸得老高老高,嘴巴也一张一合的好像嚼咬东西。再看左边墙头,趴满了老老少少,有两个是白发苍苍老太,他们肯定是本村人,以为自己村唱戏,误不了看,就像我小时候去外村上高中,误课的总是本村学生。
戏开演了,人们的脑袋仍不住往外扭,还嗤嗤笑,引得我不由外看,见房顶上也坐了一大堆人,居高临下,如果射击的话,我等都在枪口之下,更逗的是一个老头搬着一个小板凳,拨开半坡上的酸枣树,坐在乱草丛中,他的活动受到极大的限制,那些尖锐带钩酸枣针时刻准备招待他的光顾。这引起我的怜悯之心:老哥!幸苦你了!“太原市晋剧艺术研究院青年团”,应该特别感谢你这位老人,不畏艰险,砥砺前行来看戏。
最后补充一句,下午谢涛没上场,心心念念的人没见,喇叭预告说,谢涛晚上出场,演《烂柯山下》,走吧!晚上有事,看不上了。
2025年3月22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