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徐静(湖南.祁东)
我有一个同校不同班的同学,我们玩得很好,她叫陈朵朵。9岁那年我们在学校相识,她那时经常背着一个手工缝制的布花袋当书包,面黄肌瘦,穿着大人改成的衣裤,人不高衣裤长,穿着跟道袍似的,同学们总嘲笑她,她总低着头默不作声,我常为她打抱不平。她人很老实,不多言多语,家离校很远,却从不迟,中午带饭在校,伙食很差,但她学习成绩很好,不过命运很惨。听她说4岁那年她爹死娘嫁,寄人篱下到叔婶家,叔婶家本来孩子就多加上她,日子过得特别艰难。她也很懂事,一放学就往家跑,田里地里抢着干活,可惜叔婶无钱帮她交学费,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干农活。16岁那年她就嫁给了比自己大10多岁的木匠老表,结束了她的少女时代,做了一个农妇。
她的一生,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太惨,她婚后育有一儿一女,丈夫去广西做木工就很少回家,一双儿女靠她勤俭持家抚养长大。没想到儿女成了家,花光了她一生的积蓄,等来的是丈夫离婚的通知。
她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听到丈夫要与她离婚,就寻死上吊,她清楚丈夫在外与小三已生子安家,她不强求没有感情的婚姻,所以她很平静地与丈夫离了婚,一个人独自居住在山冲里。

离婚后,儿女再也没有跨进母亲破烂漏风漏雨的家,每次回来都是索要母亲卖蔬菜的钱,要知道10多里的山路,挑一担蔬菜要走多少时间?能卖多少钱呢?她的儿女才不管这些,拿不到钱就蹬鼻子上脸,动不动恶语,给母亲脸色看,儿子甚至出手伤母,行为态度极其恶劣。这样的儿女不怜悯母亲含辛茹苦养育他们,使母亲心身受到极大伤害,可怜的陈朵朵无爹无娘,无丈夫无兄妹,受尽儿女的虐待向谁说呢?
2005年的秋天,我和朋友徒步走了一个上午,来到她居住的简易房里,她蜷缩在床上,看似病得很重,见我们到来,她急忙下床要为我们烧水,我们连忙拒绝了。然后我们跟她交谈才得知她的一切情况,知道冲里领导对她很关心,看她儿女不孝,如今无依无靠,多次找她儿女调解没有结果,2000年冲里领导一张诉状将她儿女告上了法庭,儿女碍于法律的威严,同意每月每人赡养母亲30元,但只给了三年便中断了,2006年的冬天,她住进了医院的重症室。

听到消息以后,我和其他的同学马上来到医院探望她,看见我们的到来,她笑容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眼泪一直在流,有气无力的跟我说“我一辈子有你们一群好同学知足了,我无权无势,又无娘家人撑腰,此生最大的幸福是冲里人对我好,关心我,帮助我,最大的失败是嫁错了人,养了二个白眼狼儿女”。听完这些,我们都流泪了,生儿育女辛苦一辈子,到头来病重缠身只有冲里好心人在照顾,还谈什么养儿防老呢?儿女不孝是她一生的痛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她心里藏着多少哀愁与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2007年的夏天,命苦如秋叶的陈朵朵,未曾经历过繁华,孤独凋零在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上,生命停留在四十三岁,回归了自然。没有奏乐,没有鞭炮,儿女因为躲债联系不上,只有我们几个同学和他们冲里人参加了她的葬礼。然后同学们提议捐款为她立了块墓碑,我为她提写了墓志铭“短暂的生命,永远闪耀”。这是我们同学对她最后的一份情,也是对她一生的评价短暂生命的写照。
她虽平凡但有傲骨,从不诉说自己的苦楚,也不麻烦任何人。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音容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心结难解耿耿于怀,每次想到她的儿女,我都很气愤。人生在世,一个连父母都不孝顺的人,犹如禽兽无情,比寒风还要刺骨伤人,我们虽然不会通过社会的舆论和道德标准进行负面评价她的儿女,也不会公开施压,情感胁迫她的儿女去行孝,但我们要让她的儿女知道,乌鸦反哺羊跪乳,动物尚知报亲恩,做人连畜生都不如,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所以奉劝天下做儿女的不要一念之差,错过孝的机会,时光如箭,你们也有老的一天,如果你的儿女像你一样不孝,我想你们的晚年会过得更悲更惨。不要做后悔莫及无法弥补的事,多承德行孝,善待父母,为儿女作个榜样,我今天仅以此文怀念命运多舛的陈朵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