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家上坟记3



清明回家上坟记3
在水窑侧边是牛圈,那是爷爷在世时掏-、厕所,爷爷去世后,我把它改成养蝎池,由于蝎的天敌和疾病难关没有攻克,饲养没有成功,我把它又改做牛圈。向东看到对门的大山,巡视了山中的二沟洼、后洼、东洼、姜洼、大朴儿沟、代姜洼、后坡,洼坡中的每一块地、每一石阶我都非常熟悉。在我任村会计间,把各地块绘成地形图,测量好亩数,收秋、种麦、干活承包,非常方便,大队对我的办法进行表扬和推广。
在这每一道沟洼中,我曾多次行走,拾柴禾、捡羊粪蛋,刨药材、整地、收麦、种秋等,留下难忘的印象。在东洼的大石头、二圪塔、上石缝、老尼柿树(原是老尼种的,俗称老尼柿树)是分给我的。从20世纪50~80年代,钟不普及,全村只有卢景忠一个怀表,还是他二儿子小明当兵时70年代探家给捎的。
当时队里男女劳动力上工干活,日影到二圪塔就是前半晌(一天分二晌,指中午、下午),是早上喝汤时间。日影到大石头处,上午收工。日影到老尼柿树,上后晌工。日影到上石缝是下午收工时间。日出日落,我村几十个劳力,就依这四个坐标。向东南看,是大横岭、石板坡村和一片大水。水把黄河北济源关阳村和河南的孟津县盐仓、新安县的仓头、狂口村连成一片,淹没在水下50米处。
向西是上寨村、马石沟庄。向北是小横岭、香房、老八沃、郑山村。这些邻村都有我的亲戚和朋友。我向南走去,有两块地是我的责任田。1978年由集体种的地分给个体,遇到天旱,第一年收不足两袋小麦。第二年,我和爱人把地整个深翻一下,挖出礓石、垫了大堰、存住雨水、上足肥料、买好种子、获得好收成,一年光麦就收二千多斤,每天都能吃上白面和吃饱。
后来我去洛阳买回甜叶菊和中药材种子来种,那年收入二千多元,改变了贫穷面貌。河南报社特邀记者苗枝青前来采访,写的《山区致富能手》见于报端。我在地中走了走,还感觉像海绵一样软。我走到了熬坪小学,这里四孔窑如初,只是没有了门窗,校院内有蒿草,这学校是我爷和乡村老一辈人用力一下一下地掏,一锨一锨地铲,一担一担地挑,千辛万苦建成的。
我是老三届学生,在校时,卢多荣、卢东月、卢桂周曾领我念书,卢景章第一次给我墨块,叫我写毛笔字。我曾在院中用小棒划字,当时学不会,光逃学。一次我钻入门下地堆的玉米秆中,被整地的卢志强发现,告诉了爷爷。我爷爷把我拉到学校,交给卢京熙老师。让老师严加管教,并告诉我:“要好好读书,书中有黄金。”很长一段我理解不开,翻书不见黄金,以后才领悟了学好知识,才能改变命运,知识就能当黄金的道理。
那时每次考试得0分,当时学生有一口谣:“卢化南大鸡蛋。”是卢京熙老师认真教我、开导我,使我对学习有了兴趣。开始认真学习,到四年级以后,学习成绩跃入全班第一。卢京熙老师教我学完小学课程,送我到关阳初中学习。课卓是由土坯支板,后来换成条几。再后又换成2人一个带斗的课桌,木制黑板也换成水泥黑板。
我于1976年任上寨校老师,1980年回村和京熙老师共同教学。我的孩子卢巧丽、卢静、卢宾在来城前还是受卢景熙老师教育。我每次从城回去,都要到京熙老师身边聊一会。在学校的办公室内,从墙外顺门缝隐约还能看见京熙老师,在教学中得的三十四张奖状。京熙老师教了36年学,兢兢业业,为人正直,因兄长有历史问题,没有转正,干一辈民办老师,最后脑溢血死在讲台上。我望着他的墓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随着目光的转移,我望见了卢京普的墓地。
卢京普干了10多年生产队长,我于1970年至1976年任会计,互相配合。他抓全面工作,我抓经济,当参谋,我俩有共同点,能想到一处,配合默契。但也有意见分岐,有时争论达到面红耳赤的地步,正是这些配合与分岐,促使了我村的进步和发展。我俩带领大家垒石堰、堵了7条沟、建水口35个约40亩、开荒地70亩、固暗沟增加水浇地3亩、建房屋11间、券石窑3孔、置磨面机、弹花机、轧花机、柴油机、榨油机各1台。组织一个付业队,农闲出外干活,挣了很多钱。修了向北、向南二条架子车通道,使山间小路上升一个台阶,我村一时成为附近有名的村庄,年年是乡、县先进单位。
1975年每人分到150斤小麦,每个劳动日达到1.05元(当时很多队每劳动日为8分),使我村在社会义集体时代达到辉煌。他积劳成疾,奋战一辈子,是解放后实行《兵役法》入伍第一年军人,员,他转业从对门山回来,我还随大人去迎接他。在卢景普病重期间,我去探望他,他最大的遗憾是:为集体奋斗了一辈,有病后托人多次找乡XXl,要求看在过去的功劳上,给以经济照顾。但没如愿,对有的年轻力壮转业军人有定期补助,自己符合条件而得不到照顾而愤怨。我也答应给他帮忙,并安慰他,让他耐心等待,政府不会不管。但经过努力也没办成。我想要是等到现在,有“三个代表”的指导,他是能得到照顾的。可惜不逢时运。我望着他的墓地,内疚地向他鞠一躬!
我到上花地前咀,看一下水库的水,那里水面广阔,有人在水里捕鱼,游船在水上行驶。在那水下,淹没着我上过的关阳初中学校。学校原是我卢门祠堂,在校期间,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下学后我经常到同学卢左京家去玩,听他爸讲黄河上的故事。
我第一次下河学游泳就是卢左京教的,当时他给我一个葫芦,用绳捆在我背上。他在后扶着我,当时吓得我心跳,他给我壮胆:“别怕!时间一长就学会了。”经过几次练习,我学会了游泳。上花地前咀下是我的祖坟,共埋三代24人,文革时坟头已平。小时候常跟大人来上坟,以后母亲和叔婶每年还来上坟。
我这次也带有礼品和冥币,来这里慰祖,来到墓前摆放、燒纸,向他们磕头、鞠躬,表达哀思! 我站在前咀的地边,看着村里的窑洞和废墟,回忆每一户人,卢多顺、卢志占、卢京刚、卢桂化、卢京一、崔宗川、卢占生、卢桂松、卢发展、卢人民、卢天云、卢小庄、卢小团、卢付现、卢王庄、卢留庄、卢志拉、卢志敏、卢小圈、李快占、卢志强、卢小伟、卢二伟等人家。
我和他们家在过去和睦相处,4代为邻,互相关爱。谁家有事,婚丧嫁娶,都去帮忙,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记得卢志军取媳妇时我去接嫁妆,他媳妇生女儿做满月,我去帮忙担水、涮碗等。我回家拉东西时全村人来帮忙装车。队长卢志国抓住车门对我说:“路上要小心。”很多人向我招手告别,浓厚的乡情使我久久不忘。
卢京坡的儿子卢高庄智力较低,在四岁时,经算卦的推算,将来可以当县长。全队人都很喜欢,有几个主动当他干娘,以便将来沾福。可他一直没当县长,但他很有志气地学一个木匠谋生。我和京坡很要好,他交待我:“他的儿子不顶事,到百年后,让我把他的遗体放好”。
他于1986年死去,我去帮忙,牢记他的嘱托,专门看了他穿的送老年衣,亲自动手把他的遗体放入棺中,放好、放正、实现他的愿望。我记得有一年春天,家里没啥吃,我母亲去卢京升家借了一小篮麦子。回来推磨成面,装入小瓮,平时不舍吃,只是有客人时才能享受一点。就这样度过了一春。我上高中时,家里没钱,每星期回来,母亲和父亲到各家给我借钱。高中三年,是父老乡亲用血汗钱把我供养的。我能走出山村到城市工作,是乡邻支持的结果。我真心感谢我的乡邻和长眠地下的先祖。
我高中毕业后,在队里干不动活,队长让我放羊。老羊工卢京云教我如何放羊、出坡、歇响、养羔,使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放羊。卢京云虽已作古,但我深深地怀念他教我放羊的技巧。尽管村人已迁走,但我还是挨户看一看他们的故居,每一户旧居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曾多次踏进他们的小屋、交谈、借东西,他们的主人也多次到我家坐坐、叙谈、帮忙,他们的音容笑貌至今记忆犹新。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现在离别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楚。使我黯然泪下,不断掏出手巾擦泪。乡亲们是为了小浪底水库建设而搬迁的,由山区搬到平原,虽然国家给了搬迁补偿,生活条件大大改善。但他们仍不情愿离开故土,要不是政府层层发动,他们是不会离开这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难怪我母亲在家人都搬走后,说啥也不愿离开。又强住了7个月,在各方压力下,才离开这个地方。今年4月,她在焦作我弟卢多明那里,给我打电话说,还要回去住一段。孩子们说:“奶奶真糊涂,不会享福。”
这种对故土的难舍感情,孩子们是体会不出来的。村中人大部分都已迁走,只剩下我的四叔、四婶、卢志军、牛清兰、卢京生五人。卢占现和卢小京也于今天回家上坟看望。卢捎虎岳父是小横岭人,现住在我村放羊。他们见了我回来格外热情,问这问那,他们都不让我走,想留宿一夜。我原准备趁黑赶到冢土固堆亲戚家里,看到他们的热情挽留,就改变计划,再体验一下家乡的情味吧。就在四叔家吃了饭,夜幕降临,村中所剩的9人在我叔家的窑洞内点燃蜡烛,就国内国外、城里乡下的一些事情,各抒己见,一直谈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刚亮,我听到公鸡的叫声,这种声音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现在城里为了环境清洁,不让喂鸡,起床上班以钟表时间为准。这鸡声伴随着我度过上学、上工干活、出门远差。我婶听到鸡声就起来给我做饭。我起来洗漱后吃了饭,婶把我送到冢土固堆。听婶讲,我母亲走时,俩人谈了一夜。母亲走后,她三天没睡着觉,总觉得亲情分离难受。母亲、婶妯娌四个,现只剩下2个。又分开搬迁,再也找不到在一起友情的感觉了。
我们走着、说着,不时回头看一看旧居,心里发出一声,永别了——故乡!不,每年我还要带孩子回来看看。原来修的路现在走的人少,经雨水冲刷,长满荆棘,不时的挂着衣裤。山中不断飞出山鸡、跑出野兔,打断我的思路。等恢复平静后,又陷入深深的思念。看到西边的马石沟通往上寨的路,想起我去开会、教学、办事多次走过。
记得我姥爷陈希景60年代,在下冶官洗沟矿上检了一担煤渣给我家送来。因天黑人饥,担不动,放在卢光先大伯的窑背后。他走到家里吃了饭,我照着自造的抗风煤油灯,和母亲一道去把煤渣担回家。上到冢土固堆,我到小健家。在15年前我把他带到城里干活钻探,学会骑自行车,增长了见识,进步很大。我在家时每次去横岭办事,他家是休息点,他家人对我很好,让我喝茶吃饭。我回来时,单位侯超利队长托我要回小健借的500元,当时小健也借我100元,用做娶媳妇。如今小健的孩子已上初中三年级了,由于经济困难他一直未还。
到他家,见小健母亲躺在床上,大脸已瘦成小脸,两眼深凹。一问才知道前一段跌倒,大腿摔断,无钱治病,在家床上躺着。我见状心里难受,掏出一些钱让她买些东西补补身体。小健去借钱给母亲看病不在家。小健媳妇非常抱歉说:“我们整天念叨,就是无力偿还,很对不起。我们随后一定想办法把钱还你们。”
冢土固堆一队,是我岳父家所在地(他们家已搬迁在思礼乡洛峪村),队里还有其他老人和亲戚,平时没空来看他们。这一次回来离坐车还有半天时间,挨户到他们家坐坐、问问情况。又到岳父崔宗明的坟上烧纸,岳父为人忠厚,当兵入朝作战,升任连长等职,转业后回家务农。我和东香结婚后,他非常关心我们的生活,经常到我家帮助犁地、锄地、干活。我给他烧纸表达无限的思念。
我随四婶去给她娘上坟。我四婶崔素连一岁时,父母去世,由爷爷和大伯抚育长大。在坟前,我四婶放声悲哭,我也扑嗽嗽地掉下眼泪。最后我把四婶拉起,收了礼品,到我四婶的兄弟家。我们也很熟悉,互相谈了一会话,又到东香的姐家。她姐家这几年变化很大,四个孩子都结婚成家,每家都盖上四间预制板房,由窑洞转入砖房,干净卫生。几个外甥媳妇热情的拿出柿子、小枣、红薯等特产让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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