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北草原与吉林查干湖之间,横亘着二十年诗歌情谊的经纬线。我与郭中华的相识始于世纪初的北京十渡笔会,那时他还是河北省作协里锋芒初露的诗人。记得在查干湖结拜时,七月的芦苇荡里飘荡着白酒的烈香,我们以诗为盟叩首结义,他称我"五哥"的尾音里带着燕赵特有的浑厚。后来我们相逢与北京十渡、河北的怀来、沙城,或鸡鸣驿......后来他开车把我和洪烛从河北的驿道接去了张北,若尘他确实尽了他的地主之谊。
十多年后,当我翻开手机里郭中华发来的诗稿《生活的颤音》,查干湖结拜时的情景突然撞进七月的蝉鸣。那时我们跪在湖岸,让芦苇荷花为证的盟誓。月光下,他喊我“五哥”的声音像钢钉楔进光阴的木纹。后来我们在怀来葡萄园醉卧长谈,在鸡鸣驿的残垣下争论隐喻的边界,沙城笔会上他指着桑干河说“诗要像水,裹着泥沙才有重量”。这些片段早已沉入记忆河床,直到这组诗如投石惊起层层涟漪——那位张北县作协主席、在《诗刊》《星星》上开凿语言矿脉的诗人,正以11首淬火之作,将生活的粗陶锻打成透光的琉璃。
一、郭中华组诗《生活的颤音》的意象性结构
在当代诗歌的密林深处,郭中华的《生活的颤音》犹如一组精密的意象轮齿,以11种不同的啮合方式,将现代生活的褶皱层层剥开。这组诗歌建构起独特的意象性结构,既如博尔赫斯笔下的"小径分岔的花园",又似普鲁斯特记忆宫殿中的立体拼图。诗人在自然意象与社会现实的错位碰撞中,在时间褶皱的叠影里,在虚实相生的镜像维度里,编织出一张充满张力的意象网络,让每个意象都成为打开生命真相的密码。
在《春日即景》中,"体内的桃花"与"光秃秃的原野"形成尖锐对峙,这种反季节的意象错置,恰如艾略特《荒原》中"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的现代性宣言。诗人将桃花从自然时序中剥离,植入肉体维度,形成"身体开花"的奇异景观。当春风"掩不住笑容"地舞蹈时,"解冻的河流"却在掌心流淌,这种意象的微型化处理,暗示着自然元素在都市生活中的萎缩与变形。
"燕子从头顶滑过/长街寂寥,行人稀少"的场景,延续了古典诗歌"旧时王谢堂前燕"的意象传统,却在"纷纷倒下的店铺"中遭遇现代性解构。燕子的复眼成为见证者,目睹商业文明的凋敝,这种视角转换使自然意象获得了社会批判的维度。正如本雅明所言,机械复制时代摧毁了灵光,诗人却让燕子衔着古典的灵光碎片,刺破现代性的迷雾。
《刷》的意象群构成消费主义的解剖图谱。"跑车"与"火箭"的虚拟礼物,在指纹的暗流中堆积成欲望的巴别塔。诗人以"刷"这个动作的机械重复,解构了网络时代的拜物教本质。当百万公款化作数据洪流,"存在感"的追寻演变为存在的消解,这种荒诞的意象并置,恰似贝克特《等待戈多》中无意义的重复动作。
在《挂号记》里,医院场景被编码成生存困境的微缩剧场。"潮湿的百元钞票"与"特别的小号"形成交易隐喻,将医疗体系异化为黑市经济。诗人用"把小时跑成分钟/把分钟跑成秒"的悖论式表达,揭示出现代人在效率崇拜中的时间焦虑。这种意象的加速度处理,令人想起卡夫卡《变形记》中异化的生存节奏。
《倒带》以磁带意象构建时间考古学。从知天命回转到生命胚胎,诗人用"命运的磁带"进行逆向叙事。当立起来的"藤条"取代了"白杨树",时间的线性逻辑被彻底颠覆。最后定格在"女人腹中"的镰刀意象,将生命起源与死亡象征并置,这种时空折叠的手法,与普鲁斯特的"小玛德莱娜蛋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心中有种东西像薄雾》呈现记忆的拓扑学结构。"薄雾"既是遮蔽真相的帷幕,又是诗性认知的介质。诗人像本雅明笔下的历史天使,在午夜架起"词语的梯子",试图掀开记忆的朦胧面纱。"行走在体内的薄雾"最终化作"爱与恨的量子纠缠",这种意象的量子态呈现,赋予情感记忆以波粒二象性的哲学深度。
《幻象》构建了庄周梦蝶式的认知迷宫。"造物主的大手"与"追赶时间的人"形成宿命论与自由意志的辩证。当"月光打翻寂静"时,诗人以书写对抗虚无,这种姿态令人想起西西弗斯推石上山的永恒悖论。花草的苏醒与故事的重复,构成存在主义的永恒轮回。
《躲进虚无的姐姐》中,"安全账户"与"牢狱之灾"形成黑色幽默式的反讽。当警笛刺破混沌,"关闭自己"的生存策略演变为存在的囚笼。诗人用"躲进虚无"的悖论意象,揭示现代人精神困境的本质——正如加缪所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
这组诗歌的意象性结构,犹如德勒兹所说的"根茎状"网络,每个意象节点都与其他节点形成多重连接。从自然到社会,从记忆到现实,从实体到虚无,诗人用意象的褶皱包裹着生命的颤音。当我们在"被遮蔽的生活表面"不断剥开,最终触摸到的,或许正是华莱士·史蒂文斯那个"最高虚构的笔记"——在词语的迷宫中,真理永远在生成的过程中。
二、郭中华诗歌的意境解析
当"一列绿皮火车停靠在童年",金属的冷色与记忆的暖调在铁轨上交叠出特殊的光泽。那些"房子、树木、田野、群山"并非单纯地"向身后飞去",而是被童年瞳孔里的好奇镀上金边,在车窗这个流动的取景框里,完成对世界最初的丈量。母亲的手掌是比车票更温暖的通行证,当检票口的铁栅栏在身后闭合,人生的迁徙便以这样诗意的姿态开启——"出门"与"回家"不再是地理坐标的转换,而是记忆云层中不断重塑的城堡。
站台上凝固的时光值得驻足凝视:泥土挺起的胸膛扛着钢筋水泥的现代性寓言,石子用棱角分明的肩膀托起通向远方的枕木。这组矛盾意象构成极具张力的画面,如同"穿过铁栅栏的瞬间/化作柔软的眼泪",工业文明的坚硬外壳下,包裹着人类永恒的柔软内核。铁轨在这里既是物理的延展,更是情感的脐带,将月台上无数"相见或离别"编织成命运经纬。
"擦肩而过"的瞬间绽放着现代性特有的诗意。两列火车相向而行构成的相对运动,在物理学层面是简单的矢量叠加,在情感维度却折射出存在主义的困境。那些"短暂的对视"如同铁轨上迸溅的火星,在夜色中划出转瞬即逝的银河。诗人巧妙地用"脚下的铁轨一直在向前延伸"解构了传统送别诗的悲情,赋予相遇以动态的美学——前行本身即是意义。
当雪花成为书写乡愁的素笺,"捡起生活的碎片"这个动作便具有了仪式感。那些六边形的晶体不仅裹着春潮,更封印着村庄的欢愉与忧伤。值得玩味的是"身体里也有一列火车"的隐喻,将京张铁路的钢铁动脉与生命律动相联结,让历史记忆在血液中奔涌。这种时空嵌套的修辞,使"青龙桥站的人字轨道"不仅是工程奇迹,更成为命运转折的象形符号。
《柔软颂》中云朵的千变万化,实则是现代人精神世界的造影。当"350公里的时速把风景抛到虚无背后",诗人用睫毛上的泪水平衡着技术的狂飙。那个手捧书籍的少年,"平静得像一杯水"的姿态,恰是面对时空压缩最好的 antidote。詹天佑的蒸汽机车与复兴号动车组在记忆隧道里完成接力,证明真正的速度不在于金属的轰鸣,而在于文化基因的传承。
组诗中反复出现的"人字轨道"意象最具深意:这个让火车头调转方向的智慧设计,在诗意空间里演化为人文主义的象征。正如铁轨既指引方向又允许回望,诗人的创作也始终在记忆与未来之间保持平衡。那些被绿皮火车运送的"天真好奇",最终在雪花信笺里长成守护乡愁的常青藤,证明再快的时代列车,也带不走灵魂深处的站台。
三、名词与动词的语言炼金
在当代汉语诗歌的版图中,郭中华的组诗《春风浩荡》犹如一株异军突起的植物,其根系深扎工业文明的沃土,枝叶却舒展着自然的灵性。这组以新能源革命与农耕文明对话为主轴的诗篇,通过独特的"名词+动词"语法配置,构建出充满张力的语言磁场。诗人将工业器械、自然物象与生命体认熔铸为特殊的语法合金,在词与物的碰撞中迸发出璀璨的火花。
在《光伏板诞生记》中,"焊接机满腔的热情"这一反常规搭配,彻底改写了工业生产的冰冷叙事。"热情"这个专属生命体的抽象名词,与"焊接机"这个钢铁躯壳形成戏剧性并置,如同普罗米修斯的火种点燃了机械的魂灵。当"红外灯"体内翻滚着"热效应","层压机"像抽离人体胀气般处理组件时,整个光伏板制造过程被赋予胚胎发育般的生命悸动。最精妙的莫过于"机械手挥动翅膀"的意象,工业器械的金属关节在动词"挥动"的催化下,瞬间蜕变为蝴蝶的翅翼,完成从机械性到生命性的惊人转喻。
《风车转动的山岗》里,"风车热吻着大地"的动宾组合堪称当代诗学的奇观。"热吻"这个饱含体温的动词,将百米高的钢铁风车转化为大地情人,其旋转的叶片既是能量的捕获装置,又是情感的具象化表达。这种语法暴动解构了科技与自然的传统对立,在"血管里流动绿色电流"的隐喻中,工业器械的钢铁骨架获得了生物循环系统的生命体征。
诗人对动词的创造性运用在《风光大合唱》中达到高潮。当"光伏板举起深蓝色的畅想",静态的能源装置突然获得举重运动员的肌肉线条,"举"这个动作既暗示光伏板仰角调整的物理特性,又赋予其思想者的精神姿态。更精妙的是"草原盘起腿唱歌"的拟人化处理,"盘腿"这个极具身体性的动词将广袤草原浓缩为盘坐歌者,能量的无声流动转化为蒙古长调的悠远回响。
在《绿色电流》中,"管住来无影去无踪的风"展现出动词的驯化力量。"管"这个日常管理动词,与不可捉摸的气流形成语义对抗,最终在"柔性直流电网"的科技赋能下达成语法和解。当电流"掠过草原/跨越山川","掠过"的轻盈与"跨越"的力度构成动词的二重唱,将特高压输电的物理运动转化为史诗般的空间叙事。
《亲爱的土豆》堪称名词动词化的典范教程。"土豆土脸的它们/用热爱抓紧脚下的泥土","抓紧"这个动作既忠实于块茎植物的生长特性,又通过移情作用将农耕文明对土地的眷恋具象化。当"土豆在泥土里睁开眼睛",动词"睁"创造出地下世界的视觉奇观,使马铃薯的萌芽过程获得婴儿初啼般的生命震撼。
组诗终章《春风浩荡》里,"春风清扫空旷"的动宾搭配展现出语言暴君的魄力。"清扫"这个家政动词与无垠空间并置,将不可见的气流运动转化为具象的清洁场景。而"催开枝头的花朵"中的"催"字,既保留了农耕文明中"催芽"的技术语义,又叠加了当代社会"催生"的发展焦虑,在动词的褶皱里埋藏着文明嬗变的密码。
在这组纵横捭阖的诗篇中,郭中华构建了独特的语法磁场:名词在动词的激发下获得生命动能,动词在名词的制约中沉淀物性根基。这种语言炼金术不仅刷新了工业诗歌的美学范式,更在新能源革命与古老农耕文明的对话中,开辟出汉语诗歌新的可能性空间。当"机械手"与"春风"在语法层面获得等值的生命尊严,我们看到的不仅是语言的狂欢,更是文明重构的诗意见证。
四、《大国浓香》中的液态精神的蒸馏
在长江与岷江交汇的三江口,酿酒师们世代重复着看似单调的劳作:将五种谷物投入窖池,等待时间施展魔法。这种物质转化过程与郭中华《大国浓香》组诗的创作机理形成奇妙的同构——诗人将五谷杂粮般的生存经验投入语言的窖池,通过意象的蒸馏与情感的发酵,最终结晶出晶莹的诗句。这种精神蒸馏术超越简单的"诗言志"传统,在全球化语境下重构了当代汉语诗歌的国族叙事模式。当工业文明消解着传统农耕文明的根系,当消费主义稀释着文化记忆的浓度,这组诗以液态的诗歌形态,在传统与现代的断层处构建起一座精神的渡桥。
在组诗第二乐章,五种谷物被赋予拟人化的生命体征:高粱的"红唇"、大米的"清丽"、糯米的"润泽"、小麦的"睫毛"、玉米的"温暖"。这种修辞策略并非简单的拟人化游戏,而是暗合《黄帝内经》"五谷为养"的养生哲学。诗人将农耕文明最基础的生存元素转化为文化基因图谱,每粒粮食都成为携带文化密码的载体。当这些被掀开"盖头"的谷物在第三乐章"走到一起",实则完成了从物质到精神、从个体到共同体的转化仪式。
杜甫草堂的瓦当与宜宾酒窖的陶瓮在时空深处形成隐秘对话。诗人特意在第五乐章引入杜甫《宴戎州杨使君东楼》的互文,让重碧酒的醇香穿透千年时空。这种历史纵深感的营造,使诗歌超越地域性书写,成为连接盛唐气象与当代中国的文化导管。酒液在这里成为液态的时间,既沉淀着"被历史碾过的足迹",又流动着"眼前的江水",在陈与新的辩证中构建起文化传承的动态模型。
白塔在翠屏山麓的"散步"、青草"早晚的出没",这些看似闲笔的意象实则是精心设置的时空坐标。诗人将直线行进的历史时间折叠进环形的酿造时间,让二十四节气的循环与工业时代的线性时间在诗行中达成和解。这种时空折叠术消解了现代性焦虑,为急速前进的文明列车提供了传统文化的减震装置。
退休岳父珍藏的二锅头与节日开启的五粮液构成微妙的镜像关系。在第七乐章,平民酒与国宴酒的并置不是简单的物质对比,而是揭示了当代中国人复杂的身份认知。当老人"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这个细节暴露了集体无意识中的文化归属焦虑——只有在特定仪式时空里,个体才能通过特定物质载体完成向文化共同体的皈依。
诗歌中反复出现的"泥土"意象值得深究。在第一乐章,"杯中的浓香怀揣大地的体温",在第九乐章"浓香的背后刻满流年",这些表述共同编织出土地伦理的现代诠释。不同于艾青"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的直抒胸臆,郭中华将土地情结物化为可感知的物质形态,使抽象的家国情怀获得了分子级的抒情精度。
"被战乱瘟疫搅浑的视线"与"向东方大国靠拢的人心"形成尖锐的张力。诗人在第六乐章将酒液提升至文明对话的高度,这种书写策略既规避了民族主义的话语陷阱,又巧妙回应了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当五粮液成为APEC、博鳌论坛的指定用酒,这种物质文化交流实质上是非暴力的话语权博弈,诗歌在此显露出敏锐的时代洞察。
组诗中"发酵""蒸馏"等工艺术语的反复出现,暗示着诗人对现代性病症的诊断方案。在第四乐章,"时间酿造和美的声音"与"沾满酒香的青草"共同构成抵抗机械复制的诗意屏障。这种将工业化酿造过程重新赋予人文内涵的努力,可以看作是对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的本土化回应。
"家和万事兴"的俗谚在第七乐章获得新的阐释维度。当家庭伦理通过酒桌礼仪升华为国家叙事,私人空间与公共领域的传统界限被悄然重构。这种微叙事策略打破了"家国同构"的僵化表述,在消费主义解构传统价值的当下,为集体记忆的存续找到情感依托。
诗歌终章"酿造和美的同时酿造家国"的宣言,揭示了艺术创作的终极使命。郭中华没有停留在文化符号的简单堆砌,而是通过酿酒隐喻构建起完整的意义生产系统:粮食是文化基因,酒曲是历史记忆,蒸馏是时代精神,勾调是价值重构。这套诗学装置既是对文明传承的当代诠释,也是对文化自信的创造性表达。
在宜宾酒窖的最深层,老窖泥中的微生物群落已存活超过六个世纪。这些肉眼难见的生命体与《大国浓香》的诗行形成奇妙的呼应——两者都在进行着文化的无性繁殖,都在将时间的碎片重组为文明的基因链。当五粮液从长江码头漂洋过海,郭中华的诗歌也在汉语的河道里静静流淌,它们共同证明:真正的文化传承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陈列,而是持续进行的生命代谢,是在现代性浪潮冲击下依然保持活性的精神酿造。
当我在张北和查干淖尔的回忆中返回松花江畔时,星空下重读若尘的这些诗,莜面的香气与诗句的锋芒仍在记忆里缠绕。郭中华用诗搭建的不仅是生活的棱镜,更是时代精神的测震仪。那些"被遮蔽的生活表面"在他的词语手术刀下层层解剖,最终显露出"暴晒在阳光下"的生命真相。这让我想起查干湖结拜时的誓言:以诗为证,洞见永恒。当"生活的颤音"穿越二十年光阴,在燕赵大地与关东平原之间共振,我们依然相信,诗歌永远是人类最后的随身镜。
从绿皮火车的记忆褶皱到复兴号的时空压缩,从站台的拓扑变形到雪花的物性禅思,郭中华用铁轨般的语言钢索,悬吊起整个时代的乡愁。当我们在"350公里的时速"中丢失了风景的纹理,这些诗行便成为减速玻璃——让我们看见雪落在青龙桥站的詹天佑铜像上,看见童年的绿皮车正在穿过母亲年轻时的瞳孔。或许正如诗人在《柔软颂》中揭示的真理:所有坚硬的时代,都需要一场大雪来显影它柔软的掌纹。
当郭中华写下"春风吹过的地方/总有绿波涌起",他不仅描绘着华北平原的植被复苏,更预言着当代中国诗歌的生态转型。这组《春风浩荡》如同张北草原上的风电机组,用语言的扇叶捕获时代的动能——在光伏板的玻璃纤维与土豆花的粉白花瓣之间,在特高压电网的钢架与蒙古长调的旋律之间,一种新的诗学范式正在显影。那些被春风卷起的,不仅是塞北的沙尘,更是汉语诗歌走向工业文明深处的精神图谱。
当组诗以“酿造家国”收束,五粮液已超越商品属性,成为东方酒神精神的当代化身。郭中华用九重诗章完成的,不仅是对一瓶酒的礼赞,更是对农耕文明基因的重新编码。从三江口的地理褶皱到APEC的鎏金舞台,从杜甫的忧国酒杯到百姓的团圆宴席,《大国浓香》证明:真正的文明史诗,永远流淌在连接天地与人心的江河里。
读完这四大组不同写作视角的诗,我似乎又见到了张北这条写诗的汉子,他永远是我一望就会模糊视线的兄弟——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