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爸的一次应酬
作者:王安德

清明节过去了,我们给逝去的亲人都烧过纸钱了,站在三爸、三妈的坟头,我想起了去年的那次应酬,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让我记忆犹新,感恩难忘。
二十二年前,父亲临去世时对我叮咛:你到坟地烧完纸钱就回去吧,没人应酬你。我不知原因,以后的每年清明上坟,我都是烧完纸钱直接就回城了。
去年清明,远在广东的姑姑几个从外地回来,给爷爷、奶奶扫墓,完事之后,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姑姑们和我一起就要走,站在不远处的三爸一听,不高兴了,对我们吼着“家里又不缺吃的,现在又不忙,好歹吃口饭、说会话再走,真的爸妈没有了,兄弟姐妹就不亲了?”姑姑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跟着三爸就回了家。

家,还是那座老屋,姑姑回忆起小时候,最先浮现在她脑海的总是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阳光洒满大地的午后,我们一起奔跑在田野间,追逐着蝴蝶,放飞着梦想,那时候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烦脑,只知道快乐是生活的全部。
家,那棵红枣树下,蕴藏着多少童年的回忆,铭记我踏过的每一寸土地,当我初次离家的时候,枣花香气弥漫枝头,每当孤独涌上心头,便想起家的一草一木,红枣树下啊,爸妈的身影,家的见证,儿时最深爱的人,是爸,是妈,老家的那棵红枣树,伴随我曾居住的那间老屋,无数的童年往事,铭记我走过的路,时间的见证,如论岁月变迁,你的芬芳依旧。
家,兄弟姐妹一起分享玩乐,一起做作业,一起度过无数个欢乐的时光,每当傍晚的时候,一家人聚在那棵红枣树下,坐在餐桌旁,品尝着妈妈亲手做的“美味佳肴”,谈论着一天的所见所闻。

一家人,总算凑齐了,三妈早就准备了一桌饭菜,有鸡、有鱼,家乡最美的猪头肉、羊肉饸饹、凉皮、芝麻晓饼,摆放在靠近姑姑的地方,这些都是儿时的味道。三爸为了显摆,还让娃在城里餐馆特意订做了一盘大虾,足足十六条,摆在桌上,黄灿灿的,啊!真香。兄弟姐妹几个围着桌子,有说有笑,回忆起爸妈在世的时候,她们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情到深处,三爸抹着眼泪说"不管父母在不在,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以后有事咱们兄弟姐妹一起扛,没事咱们也常相聚,谁也不许生分,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呀!"
其实,兄弟姐妹几个,就属三爸家最穷,他还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三妈也挺可怜,身材不相称,四肢与躯干不成比例,矮小,四肢非常短,头部与身体比例过大,是典型的侏儒症,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但是,最先说硬气话的确是最穷的三爸了。

那顿应酬过后没多久,三爸病倒了,三妈病情加重,双方住进了医院,我和家人轮流在医院伺候照顾,姑姑们发来微信“我想飞回去,伺候哥嫂”。我回复她“太远了,有我在,放心”。第二天,姑姑们打来一万多元,反复叮咛“照顾好她们,今年我还要坐在红枣树下吃饭、聊天,回忆往事,分享快乐!”
然而,病魔无情,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三爸走了,三妈也跟着走了。我记得三爸临走的那会儿,拉着我的手说“玲,别告诉你姑们,她们年纪也大了,回来一次不容易。你爷,你婆需要儿子照顾,我这就去了”。

送别三爸三妈的时候,姑姑们不知从那儿得到了消息,连夜赶了回来,给三爸三妈献花、烧香、祈福,表达对逝者的哀思。“三哥,小妹回来了,看你,看三嫂,可是……”姑姑们长跪在哥嫂的灵堂前,眼中的泪珠唰唰地流下来……
三爸三妈走了,老屋还在,那棵红枣树还在,姑姑们领着我们家人,站在红枣树下,久久不愿离去。
(2025年4月8日)


王安德,男,大学文化,陕西韩城人,退休警察。自由撰稿人,文学创作爱好者。喜欢中长篇小说和散文创作,市作协会员。2020年以来,先后创作编印《乡事悠悠》《槐抱椿》《土岭红叶》《花椒红了》《年味》五部游记散文,在西城际头条、作家故事、作家家园、蓝天文苑、丝路都市文化汇等网络平台发表各类作品四百多篇,参加征文活动六次,均有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