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上的那颗杏树
文/王正东
记得正午过后,太阳把西山上烤得像个大火炉,仿佛要燃烧起来。挖半夏的几个伙伴们都陆续回家了,孙家湾里的那块大地里就剩我和王牛。农人也扛着步犁,赶着牲口渐走渐远,山里静得出奇,仿佛能听见自已的心跳。几粒鸦鸣从头顶滑过,最后跌落在不远处的墓田里,我俩渴的噪子直冒烟,试图寻找水喝,可是平日里那几蹄窝绿茵茵的死水也都干涸了,我们只好到一处有凉荫的小路上休息。
我们坐在地上,背靠土崖,不由得打起盹来,最后我俩索性在路上躺下来睡着了。在香甜的睡梦中,我意识到身子下面有金豆般的半夏在滚动,梦里的惊喜让我还从梦中醒来。“啊呀!牛牛,快看,外快来了”。王牛起身,揉了揉眼睛,见到身边净碌碌的一两把半夏,先是一愣,接着抢拾起来,见他抢拾,我也抢起来了,基本上我们每人平分了一小捏把半夏,等我们沾沾自喜地把半夏装进麻布背包里时,我又习惯性地去摸裤兜,结果又摸出几颗半夏,这时我才明白,地上的半夏是我边挖边装进裤兜里的,休息前没有装进背包。我顿时后悔地向王牛说,“这半夏是我裤兜里的,应还我。。”王牛俏皮地故意说:“这是外快”。惹得我哭笑不得。正在我们拌嘴时,不经意之间我的视线里有一簇杏黄出现,就在小路斜下方。身体本能的反应驱使口生涎水,兴奋不已。我们忘记了搅嘴,同时兴冲冲地背起麻布背包,提起镢头向下跑去。
哇!好鲜的杏子挂满枝头,又大又黄,如璀璨的繁星,点亮了整个夏天。仿佛是大自然的杰作,每一颗都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饥渴难忍的我俩怎能经得起如此诱惑,二话不说便爬上了树,各骑在一个树杈上,贪婪地吃起杏来。透心的酸甜,如同晨曦的露珠,轻轻滑落在心间,泛起层层涟漪,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烟消云散。
吃的差不多了,忽然牛牛轻轻地揪了我一把,示意叫我往树下看,原来是一位50岁左右的大娘,微胖,眼神仁慈。戴着白卫生帽,身穿蓝色大襟上衣,裤子也是蓝布的,脚穿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吃力地喘着粗气。我和牛牛都明白,大娘是杏树的主人。我俩毕竟还是孩子,见到大人家自然心生畏惧,何况又偷吃了人家那么多杏子,心知可闯下大祸,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我俩只好骑在树杈上一动不动,等待老大娘任凭发落。
“两个多心疼的娃娃,这么大的天气,还没回去”,大娘走到树下,用袖子边擦额头上的汗水,边说着。“娃娃,快下来,小心一点”。她生怕我们受到惊吓从树上掉下来,举起双手扶着我俩先后下了树。我俩下来后,知道大娘不怪我们,可是我们感到十分惭愧,低着头谁也不说话。大娘也看透了我俩的心思,便安慰我俩说;“好的,娃娃,你们渴了,放心吃吧,我们这里就两三家人,果树多,娃娃少,也吃不完,每年这杏就全零在地上了”。说着便把刚才我们摇落在地的几颗大杏分给我俩。大娘叫我们背上包,又把地上的镢头拾起来,递给我们,说:“娃娃,赶快回去,这山上偏僻,如果太阳斜下,大人家都害怕,快走,快”,在大娘的催促下,我俩背上包,扛起镢头,朝她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蜿蜒在羊肠小道上,当我们上了山梁时,大娘还仍旧站在杏树下,望着我们,也许是等我们翻过山梁才想离去。杏树下的身影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成为永恒的记忆。
曾几何时,山里的几户人家都搬走了,村庄空空如也,然而山路旁的那颗杏树仍旧守望着村庄。树干上刻满岁月的痕迹,每一道裂纹都是风雨见证的勋章。杏树赋予主人纯洁的灵魂,朴实,厚道,杏树是主人的化身,在贫脊的土地上,在恶劣的环境中静静地开放。杏树不光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更有丰收的喜悦,杏树像戈壁深处的水源,不仅解救了无数行者的饥渴,还成了他们精神上的慰藉。
作者简介:
王正东,网名:夕染河山,甘肃省礼县石桥镇柳树村人,农民,高中毕业。作品散见《南粤作家》《礼县报》《诗香九洲》《南粤诗苑》《岚漪魂》《岚漪文苑》《山石榴》《温馨微语》《星火文苑》《心悦文摘》《河南科技报》《凉城文苑》《祁连文学杂志》《诗天子》《林州文苑》《世纪风范诗华苑》《九州墨韵》《驼铃岁月》等刊物及其它公众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