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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人民出版社2024年好书推荐
邮购优惠价:80元(含快递费) 邮购电话加微信:18095267195(作者郑重申明:目前凡从各个网站买到的长篇小说《月亮山下》均为盗版书,凡通过我本人微信号买的书,都有我本人的签字盖章。)
《月亮山下》内容提要:这是一部长篇小说。作品以中国农村改革开放前后五十年的社会变迁为背景,以主人公周思甬与齐梦鹭、许桃花的爱情、婚姻生活为主线,讲述了周思甬及其家人、乡亲、朋友在黄土高原所在农村艰苦生活、不懈奋斗,并最终改变了自己命运、乡村命运的故事。这是对五十年中西海固农村生活状况的全景式扫描,内容涉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改革开放时的西海固农村、新世纪以来西海固的山乡巨变、西海固风土人情等方面,极具现实主义,不单具有文学性,而且具有历史性,是了解彼一时期西海固人文的文献性作品。
第三十七章
当地人把六月六也当成一个节日过。按风俗习惯,一年里除了过年,还要过二月二、清明节、五月五、八月十五、十月一、腊月八这六个重要节日,除此之外还要过三月三、四月八、六月六、七月十二、九月九五个普通节日。
吃中午饭的时候,曹庆儿用小木盘端着三片韭菜合子给周思甬家送了过来。一进院子,就听见周文录痛苦的哀号声。他急匆匆地来到老两口住的窑里,看见周文录双手抱着肚子大声呻吟着,头上的生汗连头发都湿透了。
林颜茹站在一旁无助地观望着,吓得瑟瑟发抖。曹庆儿赶忙把馍盘放在炕头上,急切地问:“干娘,我干爹这是咋了?是得了什么急性病了吗?”
林颜茹啜泣着说:“你干爹是便秘,已经一个星期没大便了。昨天晚上去了几趟茅房,但一直没有拉下来。今天早上又去队上劳动了,干到大约十点钟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跑回来了。我中午散工回来后,他就趴在茅房门前大声呻唤着。我一看情况严重了,连饭都没有顾上做就跑到大队医疗站叫赤脚医生,但不巧的是医生出诊了。现在人已经疼成这样了,这可咋办啊?”
曹庆儿又问林颜茹:“您家里最近吃的都是什么食物呀?我干爹怎么便秘这么严重?”林颜茹说:“最近吃的主要是返销粮高粱和家里的糜谷面,里面还掺和着榆树皮面。”曹庆儿说:“这几种面人吃了本来就容易便秘,如果有土豆和蔬菜掺和着吃上会好一些。”林颜茹说:“我最近腰疼得厉害,没能力拾野菜,土豆早都吃完了。”
曹庆儿安慰林颜茹说:“干娘,您别哭了。我会想办法让我干爹把大便拉出来的。”
周文录仍然在哭爹喊娘地大声号叫着,他一把拉住曹庆儿的手说:“我的肚子快要胀破了。庆儿呀,你赶快拿一把刀子来,把我的肚子劐破吧,我实在胀着受不了了!”
曹庆儿宽慰周文录说:“干爹,您稍微忍一忍,我马上给你想办法。”
周文录又喊叫着说:“庆儿呀!那你就快点吧,我实在忍受不住了,我的肚子马上要胀破了啊,你赶快救救我吧!”
曹庆儿从厨窑里取了一双筷子,又在碗里倒了几滴清油,然后将周文录的裤子脱了下来,开始给周文录掏大便。他先把清油涂在肛门上,左手食指和中指用力撑着肛门,右手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往外掏大便。由于大便太干了,没有一点水分,干得简直就像砖头瓦块一样。曹庆儿一点一点地往出掏,周文录还在不停地哭喊着。当曹庆儿将大便掏了有一指深时,实在再没有办法继续往里掏了。这时,曹庆儿急得团团转,心想,这该如何是好?他猛然想起听说过肥皂水能灌肠通便的方法。他马上问林颜茹:“干娘,家里有肥皂没有?”
林颜茹摇摇头说:“我们家里没有肥皂,去年买了一块早都用完了。”
曹庆儿急急忙忙到自己家里取来了一小块肥皂,化了大半碗肥皂水,将一节筷子粗的竹筒轻轻地插进了周文录的肛门里,然后噙了一口肥皂水准备吹进去,可肥皂水太恶心了,他哇的一声将肥皂水吐了出来。他定了定神,换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又噙了一口肥皂水,将肥皂水使劲儿吹了进去。他接着又吹了几口,但由于大便干结的密度太大了,用口根本吹不到深处,已经吹进去的肥皂水又全部流了出来。情急之下,曹庆儿想到了家里给自行车打气的打气筒。他又火速到家里取来了打气筒,把肥皂水灌进了打气筒,又将打气筒的胶皮管慢慢塞进周文录的肛门,然后用力往下压打气筒。随着压力的增大,肥皂水一点一点地被灌进了肠道。他觉得肥皂水有点少,又化了一碗肥皂水灌了进去。不一会儿周文录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咕咕的肠鸣音,并且有了想要大便的感觉。曹庆儿立即将周文录扶到了茅房。周文录刚把裤子脱了下来,顿时肥皂水喷射而出,像羊粪蛋一样大小的大便干结颗粒与肥皂水一同排泄了出来。
折磨了周文录一个星期的便秘,让曹庆儿用土办法给解决了。曹庆儿将周文录搀扶到炕上,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周文录慢慢有了精神,面部的颜色也红润了,说话的劲儿也大了起来。他对曹庆儿说:“庆儿,今天多亏你把我的命救下了。如果你再迟来一步,我觉得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曹庆儿关心地问周文录:“干爹,您现在感觉舒服了吗?”
周文录说:“现在好了,肚子不疼也不胀了,我再缓一会儿下午就能去队上参加劳动了。你年纪轻轻的哪儿来的这么多办法,三下两下就把我便秘的问题就给解决了?”
曹庆儿嘻嘻一笑说:“这哪是什么好办法呀!还不是人在紧急的时候逼出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六月初八,是红柳镇的逢集日。曹庆儿自从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以来,几乎再没有来过红柳镇了,今天向生产队请了一天病假,说要去红柳镇看病。家里没有来一分钱的门路,他感觉经济上越来越紧巴。今天他向老爹要了三块钱,再加上自己仅有的一块钱,心想用这四块钱做本钱,重操旧业,再偷偷倒腾一点布票,挣一点薄利,以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人常说,拾银子不在起得迟早。曹庆儿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他到集市上就打听到了最近布票棉花票的黑市价,正在他准备收购布票时,一个人走到了曹庆儿跟前,那人压低声音问:“你要不要布票?”
曹庆儿说:“要,一尺多少钱?”那人伸出了食指,曹庆儿连忙问:“一尺一毛钱对吗?”那人点着头说:“对,一尺一毛钱。”曹庆儿心想,我今天的运气太好了,布票的黑市卖价是一尺三毛钱,如果我把这个人的布票一尺一毛钱的价格收进来,再翻手三毛钱卖出去,这不就一尺净赚两毛钱吗?这让他喜出望外,他迫不及待地问那人:“你有多少尺?”那人伸出五个指头,还是压低声音说:“一共五丈。”
曹庆儿心里想,今天自己身上只有四块钱,这五丈布票要是全收来的话,还差一块钱。便问:“你这布票的价格再少不少?”
那人又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做了“八”的手势并小声说:“那一尺就再少二分钱,最低八分钱。”
曹庆儿马上说:“好!五丈我全要了。”那人便从衣兜里掏出来了一沓布票,交给曹庆儿过数。曹庆儿接过布票反复数了两遍,一尺都不差,正好五丈,随即将四块钱给了那人。不多一会儿,曹庆儿将这五丈布票以一尺三毛钱的价格卖了出去,一算账,除去本钱这一次就净赚了十一块钱。
正当他在集市上转悠,看能不能再碰上这样的好运气时,前阵子卖给他布票的那个人又凑到他跟前,低声问:“你还要布票吗?”
曹庆儿问那人:“我要,你有多少丈?还是那个价吗?”
那人说:“还剩五丈,价格是一尺一毛钱。”曹庆儿说:“这五丈我全要了,价格仍然是一尺八分钱行吗?”
那人说:“不行,价格最低一毛钱,你不要就算了。”那人准备要走,曹庆儿急忙说:“站住,一毛钱就一毛钱,五丈我全要了。”曹庆儿又花了五元钱买来了五丈布票。
当曹庆儿在市场上寻找买主将这五丈布票卖出时,以一尺三毛钱买了他五丈布票的那个人突然来到他跟前,那人二话没说就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并破口大骂:“你拿着假布票骗人,我今天非把你送到派出所不行!”
曹庆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一下子搞蒙了,赶忙问:“这位大哥,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假布票?”
那人火冒三丈,拿出布票指着说:“你看,这布票明明是涂改了的布票,把一寸的布票涂改成一尺了。”
曹庆儿这才仔细观看,这布票确实不对劲,有人将原来一寸的布票用颜料涂了之后改成一尺,如果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曹庆儿央求着说:“大哥,你就放开我吧,我也是从别人手里刚买来的。由于我不识字,也分辨不出布票的真假。”
那人说:“我也没有分清真假。这假布票还是我在商店扯布时营业员发现的。”
曹庆儿马上说:“大哥,这说明咱们两个都被人骗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那人说:“既然这布票不是你涂改的,那你就把拿去的十五元钱还给我,我也不再找你的后账了。”
曹庆儿哀求着说:“我拿你的那十五元钱现在只剩十块钱了,因为我刚又买进来了五丈布票,你看东西还在这儿呢。”
那人看了一眼曹庆儿拿出的布票然后说:“我的十五块钱你要一分不少地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让公安局处理。这涂改票证也不是一般的犯罪,说不定能给你判好几年徒刑呢。”
曹庆儿继续央求说:“你把这十块钱先拿上,把你家住的地方告诉我,等过几天我把欠你的五块还给你。”那人不依不饶地拉着曹庆儿往派出所走,刚走到医院门前时,碰见了从医院里出来的周思甬。
周思甬看见曹庆儿和一个人拉拉扯扯地好像是在打架,赶忙上前问究竟是什么情况。那人和曹庆儿把他们发生冲突的缘由各自简单叙述了一遍,周思甬觉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曹庆儿要吃大亏的,不管咋样,绝对不能将曹庆儿送到派出所处理。他马上劝解说:“这位大哥,您就行行好吧。
我这兄弟他也被别人骗了,你们两个私下把这件事处理了吧。”
那人说:“那好,只要他把我的十五块钱一分不少地归还给我,那我们两个就各走各的路,我也再不问这假布票的来路。如果钱给不齐,我非把他送到派出所不可。”
周思甬一看情况不妙,背过那人低声问曹庆儿:“你究竟还缺多少钱?”曹庆儿说:“我这儿只剩十块,还缺五块。”周思甬小声说:“我这儿正好有五块,你凑够十五块还给人家算了,不然这事越纠缠越麻烦,如果把你送到派出所事情就闹大了,对你非常不利。”
曹庆儿很感激地说:“那就谢谢思甬哥,你这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周思甬说:“咱们弟兄之间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周思甬将仅有的五块钱给了曹庆儿,曹庆儿马上将十五块钱一分不少地归还给了那个人。然后,周思甬给曹庆儿使了眼色,他们两个骑着自行车迅速离开了红柳镇。
快到家的时候,周思甬和曹庆儿两个才在一个土埂上缓了下来。曹庆儿问周思甬:“思甬哥,今天你怎么也去红柳镇了?跟了点什么集?”
周思甬说:“我妈的腰疼病昨天又犯了,我今天是取药来的。但医院没有这种药,刚出医院门我就看见你和那个人了。如果药取上的话,你给那个人的钱凑不够,你今天肯定就被人家扭送到派出所了。所以说,给我妈把药没有取上反而变成了好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思甬问曹庆儿:“那你今天到红柳镇干什么去了?你不是说倒卖布票这种事再洗手不干了吗?”曹庆儿垂头丧气地说:“唉!我也不想干,但家里穷着没办法过活,心想今天到红柳镇偷偷倒腾一点布票,赚点薄利解一下家里的困境,哪知道我昨晚没有做个好梦,今天简直是倒霉透顶了。我刚到集市上就以一尺八分钱的价格收了五丈布票,随手将这五丈布票以一尺三毛钱的价格卖了出去,我当场赚了十一块钱。过了一阵,我又以一尺一毛钱的价格收了五丈布票,刚准备转手卖出去时,买走我布票的那个人找到了我,说是那布票是人涂改了的假布票。结果钱一分都没有赚上,又搭进去了九块钱的本钱,还让人家我把差点送进派出所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人要是倒了霉,放屁也砸脚后跟呢。”
周思甬对曹庆儿解劝说:“这也很正常。人常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只要你来得回数多。你前几年倒卖布票时基本上都很顺利,但这不代表你一直这样经常好下去。社会上事情是复杂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今天的事还不算太倒霉,只是钱吃了亏,但人没有吃亏,如果把你扭送到派出所里,那就真的倒霉透顶了。即便是不判你的刑,红柳镇派出所把你转交到咱们王坪派出所,你想想,公社、大队、小队能放过你吗?把你当作死不改悔的投机倒把分子进行批判,你是有口难辩啊!”
曹庆儿说:“思甬哥说得对着呢。今天的这事我仔细一想,后背感到都发麻呢。”
社员们忍饥挨饿,总算熬到了粮食成熟的时候。秋风卷金浪,小麦遍地香。金灿灿的小麦,掀起了滚滚麦浪。榆树湾今年的小麦迎来了大丰收,沉甸甸的麦穗低着头迎风摇曳,等待着人们的收割,一幅丰收的美景展现在人们的眼前。看见大片大片成熟的粮食,榆树湾的群众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看来今年能吃个饱肚子了。
为了加快夏收进度,张余粮将全生产队的劳动力分成了十个组,组与组之间开展了竞赛。分组的时候也是各瞅搭档,自愿组合,连中小学生也参加到了夏收的行列。
高亢嘹亮的花儿声、山歌声在山间飘荡,榆树湾的夏粮就在这样欢快的氛围中开镰收割了。
周思甬今天穿着背心和短裤,头戴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脚上蹬着一双麻鞋,挥舞着镰刀在麦地里大显身手了。去年去陕西赶了一趟麦场,周思甬已经成了割麦子的行家里手。他躬着腰,左手揽住麦秆,右手将镰刀快速往回一拉,一大把麦子被锋利的镰刀瞬间割断了。
经过十几天的昼夜突击,小麦、扁豆、豌豆先后收割结束了,现在的任务是往回拉运。
拉运粮食时,周思甬又是役使枣红骡子的主人。前年周思甬跟着何凤治拉粮食的时候还只是个牵骡子的辅助劳动力,今天已经变成掌车辕的一把好手了。队长给周思甬配来牵骡子的仍然是任天赐。任天赐这小伙儿干活很伶俐,虽然他年龄小力气还不太大,重车掌不了车辕,但拉空车没有一点麻达,周思甬感到很放心,便跳上了架子车,半闭着眼睛悠闲地唱起了秦腔《红灯记》唱段《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天还没亮,周思甬和任天赐套着枣红骡子拉着架子车已经到了雷爷山顶。他们往回拉的第一车粮食是扁豆。装扁豆是拉运粮食的重要环节,因为扁豆秆儿短,不像小麦、豌豆那么秆子长,如果装不好拉到半路就会散掉。
周思甬装车的技术去年已经跟着何凤治学会了。他用手一排一排地装,用脚一层一层地踏瓷实,又站在中间目测一下是不是装偏了。装好了车,他让任天赐站到架子车的后尾巴上,他的两条胳膊就像两条粗壮的蟒蛇,死死地卡着车辕,来了一个自由滑行的动作。随着一股土雾翻滚,架子车犹如一条巨龙,风驰电掣地扑下了山冈。
各种粮食拉运到打麦场就及时地垛成了大垛子。今年榆树湾的粮食长势好,一共垛了两个扁豆垛子、四个豌豆垛子、六个小麦垛子。这些粮食垛子就像埃及的金字塔,矗立在打麦场的边缘。粮食垛子上插上了红旗,红旗迎风招展,给粮食垛子增添了几分风采。
粮食丰收了,人的精神面貌也就好了。一群年轻人在垛完麦垛,就在打麦场里开展了一场竞技比赛。他们的比赛倒很简单,就是往麦垛上扔秤砣,比谁的力气大。这个秤砣有四斤重,麦场里最大的麦垛高度有十几米,大多数年轻人只能扔到三分之二的高度。这时,在周思甬的劝说下,何凤治终于出场了。他把秤砣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在手心唾了一口唾沫,右手紧紧抓住秤砣,胳膊来回甩了几甩,然后猛一用力,秤砣嗖的一声飞上了麦垛,秤砣超出麦垛顶约一米高越出了场外。顿时,麦场里爆发出一片喝彩声,大家都伸出大拇指,夸赞他真正是榆树湾的大力士。
周思甬在扔秤砣的比赛中仅次于何凤治,张憨娃名列第三。
人常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榆树湾去年的粮场火灾,至今还历历在目,一想起让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不堪回首。张余粮从去年的火灾中吸取了教训,安排专人值班放哨,以确保粮场昼夜二十四小时不离人,并且杜绝了一切火种入场。如发现有人在粮场吸烟,每人每次扣工分一百分和口粮一百斤。还要求各家户严格管理自己家的孩子,不许在粮场玩耍,如果发现谁家的孩子在粮场玩耍,扣除家长的粮食一百斤。
中秋节是个团圆的节日。临近中秋节的时候,齐梦鹭每天晚上梦见她可爱的孩子,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心里想,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个团圆的节日里我和孩子却团圆不了,真是一桩人间悲剧。于是,她决定在中秋节这天,无论如何,也要亲自看一趟自己的孩子。
榆树湾今年中秋节又宰了二十几只肥骟羊。昨天宰羊之前,生产队会计问张余粮:“张队长,我看咱们派上几个人到村口放哨,万一公社干部来队上巡查,咱们还有个回旋的余地。”
张余粮一只手插在腰间,一只手在眼前摆了几下说:“不,不,不,没这个必要。咱们农民自己养的羊自己宰几只吃,我看并没有犯什么王法。国家干部一月起码能吃几顿肉,农民一年吃一顿肉这不过分吧?你们明打明地宰去,上面怪罪下来,一切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
周思甬将分到的羊肉给权世才家拿了好几斤,还拿了母亲烙的几个白面锅盔,以此来表达他们两家人对权世才夫妇的谢意。
这次看孩子不单是周思甬和齐梦鹭两个人,周思甬母亲林颜茹和齐梦鹭母亲金怡静也一同去了。他们借了两辆自行车,周思甬和母亲合骑一辆,齐梦鹭和母亲合骑一辆。
他们四个人到了权世才家,岳秀英抱着孩子迎接他们的到来,高兴地说:“哎哟!这么多亲戚来了啊,今天早上喜鹊在树上喳喳喳地叫个不停,我估计你们要来看孩子了!你们快看,孩子长大了没有?”
齐梦鹭一看到孩子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抱,可孩子已经开始认生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下让齐梦鹭扑了个空,不好意思地将手缩了回来。她收回手的一刹那间,一种极度悲伤的心情油然而生。齐梦鹭想,自己生的孩子应该是最亲近母亲的,但孩子却把自己当成了陌生人,而把别人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岳秀英亲近地抱着孩子。在别人眼里,她就是抱着自己亲生的孩子,她对周思甬和齐梦鹭说:“这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离你们俩上次来看孩子才过了三个半月,孩子已经长出了六颗牙,也能认出我和他爸爸了,别人谁叫都不去。”
周思甬问岳秀英:“权大哥怎么不在家?他上哪里去了?”说话间,只见权世才小心翼翼地端着奶瓶,从大门里一闪进了院子。他看见院子里停放着两辆自行车,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并且能猜出个七二八分来。权世才进屋,周思甬指着他手里的奶瓶问:“你这是?”
权世才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我到庄里各家各户给娃娃讨要口粮去了。
今天的收获不小,几个小时讨来了满满一瓶奶,娃娃今天也能过个丰盛的八月十五了。”
齐梦鹭接过权世才手里的奶瓶,然后眼泪汪汪地说:“权大哥,让你受委屈了,这百家奶要讨要到哪一天啊?”
权世才自信地说:“这困难很快就要过去了。等到娃娃一周岁后咱们不要别人的奶了,那时候就可以吃饭了,再适当补充一下奶粉就可以了。我这几个月的辛苦也没有白费,起码让娃娃吃饱着呢。你们看,这娃娃憨得跟草墩子一样,哪像欠奶的娃娃呀?”
过了一阵子,孩子面对陌生人的那种紧张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开始与其他人进行试探性地接触了。林颜茹用水果糖将孩子哄了过去,她一边使劲儿亲着孩子的脸蛋,一边对着大家说:“你们看,我这孙子的长相和我儿子简直一模一样!”
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像!真的很像!”
金怡静又把孩子抱了过去,仔细看了看说:“你们都看,我这外孙长得跟我女儿一模一样!”
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说:“像!真的很像!”这并不是随声附和,每个孩子都兼具了父母双方的面部相貌特征,从这个角度看像父亲,从另一个角度看又像母亲。
林颜茹语重心长地对权世才夫妇说:“他哥他嫂,我们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看孩子,你们两口子不要多心了,你们两个应该理解我们的心情,这事换了谁都一样。我们虽然把亲生骨肉送给你们了,但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今天来一看你们两口子对孩子如此精心照料,我们感到放心了。我们今后也要尽量克制,能少来就少来,能不来就不来,我们保证不给你们添乱,不打扰你们的正常生活。”
权世才接着说:“看林阿姨把话说到哪儿去了,我们怎么会多心呢?你们什么时候想看孩子就什么时候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过也请你们放心,这娃娃我们两口子不分黑明昼夜地拉扯了八个半月了,已经和孩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们感觉这孩子和自己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
周思甬动情地说:“权大哥,你们两口子为了孩子真的是尽心竭力了,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谁都一看不像是缺过奶。你们对孩子付出的艰辛是难以想象的。”
这时,权世才的眼里闪着泪花说:“为了不让孩子挨饿,我不知跑了多少路。我利用中午和晚上人都在家里的机会,端着奶瓶挨门到人家奶娃婆娘家要奶,这半年多我从来没有睡过中午觉。我给娃要奶水时,有的人态度还好一些;但有的人对我瞪白眼,不给我好脸色看。当然咱们也能理解,我把人家孩子的奶水要去了,人家的孩子就吃不饱,换了谁都不高兴。但我都管不了这么多,只要给孩子把奶水要上,再不好的脸色我都能看下去。有时候,人家听见我来了,就把大门关上不给我开门了。”
人都说女人是用水做的,面情太软了,情感比男人脆弱。临走的时候,林颜茹、金怡静和齐梦鹭三个女人哭成了泪人。但哭得最伤心的还是齐梦鹭,她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就是不肯放下,周思甬硬把她拽出了权世才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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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顺学,汉族,宁夏西吉县人,生于1955年10月10日。毕业于西北大学经济系。先后在西吉县二轻局、统计局、计划委员会、震湖乡政府工作。担任过地方国营企业厂长。从事文字工作四十余年,喜欢读书,热爱文学,积累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和丰厚的生活实录,创作过中短篇小说。退休后,经过三年时间的各项准备,用两年多时间完成了这部66万多字的长篇小说《月亮山下》,终以抒怀于文学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