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外地工作的女儿在网上预约了儿童医院的普通门诊。当我带着3岁的孙子一早驱车赶到医院时,早已人满为患。去一楼上完洗手间,推门出来时,忘了还有两级台阶,一脚踩空重重摔在湿漉光滑的瓷砖地上,耳畔传来:“又摔了一个”的低语。 天呀,我这洁癖得连医院的门把手都怕碰的人,却生生仰躺在医院洗手间这肮脏的地上。太恶心、太丢人了!我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疾步上楼赶往二楼就诊处,被告之要在签到机上扫描获取候诊号。 二维码存在女儿手机上,我连忙联系女儿,电话拨过去,一直没接听。蓦地想起下夜班的女儿此时应该正在梦中。只有一边发去短信催促,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候诊室门外的人越聚越多。所幸半小时后,女儿主动联系我。待取到候诊号又牵着孙子赶忙前往门诊室,这时查见我的就诊号被排在连炮弹都到打不到的后方。
站在人群中漫长地等待,周围全是焦灼的眼神。小孩的哭闹声伴着一浪浪刺鼻的怪味袭卷而来,我懊悔忘了带上囗罩。望眼欲穿中,终于轮到我们了,正欲冲进去,却被守在门外的小护士挡住索要病历。记得上次拿了病历怎么没要呢?我顾不上追问,忙不迭地转身去买病历本。这样,好不容易排拢的队,又被后面的顶替了。 终于盼星盼月般进到诊室坐下,中年男医生漫不经心地查看孙子,我开始郑重地向他陈述孙子病情。没说两句,医生便打断我的陈述冷冷地递过一叠检查单。胸中立即万马奔腾,等了一上午,熬了一上午,轮到看病就、就这几分钟?
我机械地起身,如木桩般杵在诊室外,埋头翻看那厚厚一叠单子,忘了要先去排缴费的队。
“现金”!收费窗内的小护士兀地摔出的这句把我一下子搞蒙。“上次、上次不是可以扫微信吗?”我急得语无伦次。怎么办?!怎么办?!望着眼前陌生的人群,我绝望得想跺脚。幸亏一直在停车库等着排队停车的女婿救兵一般赶到了,跑下楼在机器上将微信里的钱顺利转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在医院各大楼的经纬度间蜘蛛般来回穿梭。每张检查单都要先在扫描机上取排队号,扫着扫着,机器似乎也嫌累,有两张单子老不吐号,我风风火火跑去窗口咨询护士,得知这两张单子要去人工窗囗取号。搞什么花样?为什么不统一取号呢?这不是故意坑人吗?我有些悲愤! 不知不觉中,半天就折腾过去了,可检查还没做完。无助地看着白衣天使纷纷关上诊室门飘然而去,原来门诊医生都只上上午半天班。想必是慈爱的院长十分体恤下属们劳苦功高,让他们下半天都回家里去好好地养精蓄锐、休养生息。 下午2点钟检查科医生上班,当我拿着最后一张检查单开足马力向另一幢大楼发起最后冲刺时,医生无情告之:检查不到了,等下周。那一瞬,我、我、我被石化了!尤其阅读完那张需要家长签字的检查报告后,更令我心惊肉跳。上面罗列出儿童做这种尿管穿刺检查有可能带来的种种风险。假如那当儿因各种因素导致医生在做穿刺时手那么轻微地一抖,刺针的位置偏了或深了那么0.5毫米,我那小孙子可就遭罪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分明就是院方的免责证明书。凭啥?挨痛的是我们,受煎熬的是我们,送钱的是我们,担责的还是我们。罢!罢!罢!这检查咱不做了,咱下周、下月、下辈子也不做了! 决心一定,身心立马松驰下来。然,来自胯、腿、腰、背的酸痛也伴随而来。转而哀惜折腾了这么漫长的一天,病没看成,反倒害苦了我这可怜的小孙子跟着一路奔波受累啊!
唉,痴情的脚步追不上人家变招的翅膀。好在我这小孙给力呀,皮实、乖巧,倘若也象别的孩子那样哭闹不止,我心就炼狱了。 当我怀着悲愤和酸楚,踉跄地逃离医院大门时,已接近医院下班时间。牵着孙子走在秩序井然的路上,空气中弥漫着舒心的甜馨!冰凉的雨丝穿过雾霾笼罩的天空,抚慰我的脸颊和颈脖,自由的空气真好呀!劫后余生的轻松与活在当下的真实感在心中欢跃。
依然相信:天是澄蓝的,江山是美丽的,人心是向善的,一切、一切终将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