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绿皮车的记忆
吴伦林
每当我坐上淮安驶向连云港的高速列车时,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段乘坐绿皮火车的难忘过往。
那个年代江苏盐业老一辈的领导集体考虑到干部队伍实际状况,用敏锐的目光,采取果断措施,大胆提拔任用一批年青人,担任场处级制盐场的主要领导职务,使企业唤发青春充满活力。
为了更好适应改革开放和干部队伍的“四化”要求,又分批组织青年干部进高校学习。履职两年之后的我又随同江苏盐业五位同志又踏上两次深造之路,赴北京中国轻工业管理干部学院攻读政治经济专业。在那些年北上求学的日子里,乘坐绿皮车的经历,成了最让我头疼,却也终身难忘的记忆。
那时,我在省台南盐场工作,家居住在场部板桥镇,离市区还有几十里路。连云港市区到北京直线距离大约一千公里左右,人们远行一般首选乘坐火车最为便捷。那时的车次很少,更没有直达北京的火车,火车一般由连云港市新浦火车站乘车到徐州站再转车,徐州站是国家级枢纽大站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可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购票基本上购不到硬坐票,只能购到站票也就谢天谢地了。火车进入站台时常岀现混乱的秩序,乘客们一拥而上,车门被堵得严严实实,车上人下不来,车下人上不去,到了互不相让的局面。更有甚者有的乘客心急如焚纷纷擅自打开车窗,从车窗爬入,这种混乱的场面人们也司空见惯了。
在连云港去北京的火车时间,一般是每日下午四点从新浦站发车至徐州,再从徐州站排队购票转往北京方向的火车,到北京的时间也就是次日早晨的天亮,大约七点左右,整个行程约十五个小时。
往北京方向的火车车厢乘客始终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能把脚插进去,身体有个立足之地,就算是奢望了。
夜幕低垂,火车缓慢行进,车轮与铁轨摩擦撞击声与车厢里吵杂声,再加上火车行进中产生的颠簸,及火车发出的鸣笛声,这种混响的杂音真让人心惶惶,有一种坐立不安之感。特别是车厢里的气味,更令人作呕。
不知行进多久,停了几站,但车厢里的乘客不见减少,人们进出还是非常困难的,车厢里的空气得不到对流,造成车厢气温升高,使人感到心情急躁发懵。就在此时车厢里有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突然晕到在地,身边的乘客叫喊:“有人晕倒了”。大家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在这焦急万分时刻,车厢里的另一端有位看上去五十左右中等身材,偏瘦,脸上带着一付眼镜,穿着一身便装的中年男子,快步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自报家门对周围的乘客说:“我是医生让我看看”。他沉着冷静,仔细观察,弯下身子抚着病人,伸手切了脉,并迅速从口袋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盒,从中抽出银针,并用棉球消毒后,切准人中、内关、合谷等几个穴位,十分娴熟地下针、拧转、上下左右刺击,不一会功夫病人渐渐地苏醒了,大家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人们纷纷投来赞誉的目光,随即车厢内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车厢里恢复了平静,此时的乘客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有的在私下聊天,有的天南海北高谈阔论;年青的妈妈怀抱孩子安抚摇放着让他入睡,老爷爷蜷缩在坐椅的边角,腾出空间让他的孙子能躺下;这些和谐的场面给旅途增添了温馨的氛围。
车过德州已是深夜,那时我们虽三十出头的年青人出远门也是头一回,站着七八个小时,确实是受不了了,脚也站麻了,腿也支撑不住了,困得实在熬不下去,我和几位同学也顾不得个人形象了,就一头钻进座位下方,随手铺上报纸将就着躺下,身体觉得舒服轻松不少,天亮到站才从坐椅下爬出来。后来也成了我们乘火车的常态。
北京站到了我们也顾不上洗漱吃饭,直奔左安门大街,赶上去学院的班车。
学院原是国家轻工业部干校,为适应轻工业培养干部队伍的需要,扩建成部管理干部学院。地址在北京大兴县正南方河北省固安县境内,远离县城,在偏僻的乡下永定河畔。我们入学一个学期后,熟悉了情况假期回校就不走弯路了,乘火车抵达河北廊坊站就下车,出站后为了赶时间我们就迅速撒腿就跑,冲向廊坊汽车站开往固安县的早班长途客车。经过一小时的车程,在枝之营乡下的招呼站下车,沿着田埂小道,一路小跑奔向学院赶上第一节课。
当时,来自全国各地轻工业系统的同学们倍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人人都是勤奋学习,校园里的学习氛围十分浓厚,个个立志学好本领,报效祖国。尽管我们身为国家处级干部那时薪资也不高,提干不提薪,就拿我来说那时工资待遇也就是职场辅助职工的标准,每月仅36元。刚组建小家庭又有了孩子,经济上捉襟见肘。但这些困难,丝毫没有动摇我的求学决心。
如今,时代早已焕然一新,高铁的先进便捷,让出行变得轻松舒适。上车对号入座、秩序井然有序;车厢干净整洁、宽敞明亮;运行平稳、速度惊人;温馨提示、周到服务;现代化的智能设备一应俱全;全程网络畅通、联通世界。然而,那段两年北上求学乘坐绿皮火车的经历,始终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难以忘怀。这一路的变迁,见证着祖国令人惊叹的发展速度,让人倍感震憾。
二O二五年四月八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