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腌菜
安徽卫艾云
假期,照例拖家带口去爸妈那里蹭饭。
一进门,张大假同志就让我去洗韭菜,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菜谱,清明要吃韭菜炒鸡蛋。卫大真可没闲着,“我要是你,根本不回来,屁股没落板凳就指使你干活!”
“对哦,对哦,今天是张大假求我回来的,不然我是不回来的。”说完,我就老老实实去洗韭菜。一边洗,一边骂自己贪吃的嘴。吃完饭,张大假收拾好碗筷,又开始她的唠叨模式,又让我洗菜,她要腌菜。最近家里的白菜“来势汹汹”,多到吃不完的架势,只好委屈下她来亲自动手腌菜。
在我们舒城,一日三餐,腌菜很受欢迎,稀饭、白米饭,哪怕炒饭都要配上一点腌菜,才算完整。白菜、萝卜、青菜、豇豆、黄瓜、蒜薹、辣椒、生姜……只要是我们这里能种活的菜,各种菜皆可腌。有的一腌几年,比如老萝卜;有的当天泡第二天就能吃,比如韭菜。腌菜做法不难,只需一个陶土的小菜坛,烧半坛开水,冷了倒入坛中,依次把盐、菜、大蒜以及生姜放入其中,倒上白酒,度数偏高一点为妙,最好再加一点白糖,盖上坛盖。此时关键的一点来了,要沿着坛口倒上水,隔绝空气。再过上几天,这坛菜就可以享用了。
张大假的老套观念是,吃点盐才有力气干活。所以,腌菜,也是我们家里家庭主妇的当家本领。看似简单的腌菜,其实有大学问。同样的菜,每一个人做出来的味道甚至是颜色都大不相同。张大假经常和我二妈她们探讨这个问题,最后归结为每个人的手不一样。每次家里开饭时,张大假和二妈她们都会从一排的小菜坛里,掏各种腌菜。我们会挤在身边去“抢”,家里人多,奶奶规定每次就一小洋锅(陶制的碟子)。这自然是先到先得,吃完就收洋锅。我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还要忙着讨论下哪位妈妈做的腌菜好吃。其实,言下之意是让再做多一点,好让我们么解解馋。毕竟,肉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吃到,吃吃腌菜还是挺满足的。
去年冬天,我把买回来的雪里红照着张大假的宝典来复制。不过,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我一个连米饭都煮不明白的人,怎会壮着胆子腌菜?更别提成功与否了,我让娃尝尝我的手艺。她一边说我把她当神农,一边祈祷不会中毒。在她的无情打击下,我们只能又去找张大假同志“救场”。坛子、雪里红、盐……叮叮当当地全都搬回去。这可把卫大真给笑岔气了,他打趣我干脆把妈妈驮在身上,啥事都不用烦神了。
如今,尤其是在高速上的服务区和超市里,流水线上生产的腌菜是五花八门。可是,我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过年回农村吃饭,我都会特意要点腌菜来吃,可能是因为吃着这样的粗茶淡饭长大的,对腌菜怀有特殊的感情。
这回,张大假可真是放宽心,说让我动手来腌菜。我向来是被他们俩啥事一手包办的,干啥啥不行,吃饭就在行。卫大真说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张大假动动嘴保证不到三分钟就要动手了。果不其然,还没开始腌,张大假伸手来摸我手,顺手就是给我一巴掌,这么热的手哪里能腌菜,一边待着去。我心里是乐开了花。此次,我腌菜宣告失败,偷懒成功。张大假三下五除二不到一会儿就腌了一大玻璃罐子青菜,她很满意她的作品。
最近在卫大真的“言传身教”下,张大假对根深蒂固的吃盐长力气的观点也慢慢接受了。张大假同志也开始“与时俱进”了。
不知道,啥时候我才能长大一点,才能“与时俱进”动手腌菜。话音未落,卫大真就一巴掌拍我头上,“你不是说你不到十八吗?不到十八,就别瞎折腾。”
看吧,真不是我不学腌菜,主要是我不到十八,还冒着傻气,他们担心我糟蹋了菜。

卫艾云,女,安徽舒城县人。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