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姐姐
文/张鲁丹
没有想到长我两岁的堂姐,三个月前走了,她在沈阳,我们没有见面。
自从她远嫁沈阳,一生中也仅见过十几次面,那是春节她回来看望父母和弟弟妹妹结婚时,再就是为父母送终的时候。
再一次,是当年我到沈阳出差的时候。记得她操着浓重的山东乡音,叫我“大弟弟”,让我感到格外亲切。那时一般人家的日子都很清贫。姐姐给我煮了一盆海蛤喇,正合我口味,全吃了。我的故乡在海边,我对海味情有独钟。
一声“大弟弟”,至今如在耳边。在听大姐说话感到亲切的同时,自然会记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的情景。遗憾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童年。对童年生活的记忆几乎消失了。但,可以推想,那应该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生活!虽然没有形象的记忆,但有理性的合情合理的想象。
在我心里格外重视和姐姐的情感,原因就是1947年那场“暴风骤雨”,共患难的情感是不能忘怀的!尽管对那场遭遇毫无记忆,但由理性思考产生的情感尤为深厚和牢固。
我俩曾是那个时代的“弃儿”!时代对两个孩子是极其不人道的!
我是没有记得那遭罪的滋味,得感谢自己无知无记忆的童年。但不知比大两岁的姐姐是怎样的感受,因为我们从未有谈过“往事”。
曾经温暖富庶的家,被生生地毁灭了,房和地被强制地分给了不劳而获的人家。理由是,谁叫爷爷、爸爸和叔叔把自己家搞“富”了,而人家弄“贫”了呢。
富者,有罪,穷者,思变,这一“变”,就阴阳颠倒,是非相反了。
当时有位赫赫有名的领袖对那场革命提出了响亮的口号并付诸于行动:对“地富”“扫地出门”。推想吧,被“扫地出门”的悲惨生活。
五十多岁时我回乡探亲,家族亲人告诉我:当年我们住过破庙。试想,如果没有那破庙呢?我们怎么睡觉,怎么防风雨?
更令人痛苦的是,爷爷叔叔,跪过碗茬子!推想吧,那是受怎样的罪?
我曾偶尔膝盖着地,体会过那种疼痛感,但那仅仅是偶尔,一刹那就结束了。而被人看管着,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长时间跪着又是怎样的痛苦!侥幸的是,父亲不在故乡,躲过一劫。
当我知道那样的遭遇,我从没向叔叔“核实”过,也没和姐姐议论过。那是长辈的伤疤,我不能把它揭开。虽然在我心里不是伤疤,因为三四岁孩子是记不住痛苦的!
还是幸运的!当时的“思变者”还是很仁慈的。比起文革时期北京顺义县被整死的所谓“地富”的儿童的命运强到了天上。毕竟让我们活着,还身体健全。我们的生命才得以有个该经历的完整的过程!
还是幸运的,本家的爷爷收留了我们,他是“中农”,没有受到冲击。那时,我肯定和姐姐在一铺炕上玩耍过,在一起填饱肚子。肯定还有更多和姐姐在一起生活的情景!
说起家庭当年的遭遇,很有戏剧性。前几年,因修族谱和堂弟联系密切,他是我二爷的孙子。他“补充”了当时的一些事情:爷爷哥俩。哥哥顾家会治家,他弟弟正相反。是哥哥买了弟弟的地而成了“富农”,而弟弟因为少了地,而被定为“中农”,演义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的故事。因勤劳而获罪,因怠惰而获福。多么荒唐的逻辑。而这类似荒唐的逻辑,又延续了很多年,以致屡次酿成祸患
比起那位领袖,我还是幸运的。令人没有想到,当年他主张“扫地出门”,五十年后,他也被“扫地出门”了,下场极其悲惨!悲惨得我不忍复述。
难道我们的历史有循环往复的功能?
1950年秋天,我八岁时和姐姐分开了,爷爷带着我和妈妈北上哈尔滨与父亲团聚。
两年后,叔叔来到了哈尔滨,又过了四年,叔叔家人也团聚了,而且我们两家住的很近,和姐姐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在爷爷带领下,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他们共同营造了仁爱的家风,也让我们兄弟姐妹之间感受到了浓浓的血脉亲情。
这种两个家庭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亲情,我在为爷爷,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写的回忆录中有过述说,在此不赘述。
在我没成家和三个弟弟还小的时候,父母过世了。我们对老人孝敬的情感和行动都转移到叔叔和婶婶身上了,以致婶婶说“我妈妈给她生了四个儿子”。想必姐姐从婶婶那里也会有这样的感受。
姐姐,技校毕业后在兵工厂哈一机上班,后来结婚到沈阳工作。她勤俭吃苦,比我强。有一事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家住过三楼、五楼,我懒得将自行车扛到楼上,结果先后被人偷去三辆,其中一辆是新的,因此常被妻用谴责和揶揄的语言提起此事。同时又夸姐姐每天都把车扛上八楼。又附带一句:姐姐,是女的,勤快;我,是男的,懒惰。
姐姐和婶婶一样,性格好,可谓贤妻良母。对弟弟妹妹关爱又加。记得我结婚时,家境贫寒,是姐姐给了我一套被褥。
我回报过姐姐吗?记得有一次姐姐来哈,我略表过心意。还有一件事,那时二十多年前,姐姐来哈省亲。我组织大家族在一起聚餐,为她接风。我想,我的三个弟弟和妻对叔叔和婶婶的孝敬,姐姐是感受到的,因为她曾为此说过感激的话。
现在,姐姐走了,家族的同辈人我成了“老大”了。我格外珍惜我们现在还有两个妹妹三个弟弟之间的情感。
但,这种情感和我与姐姐的情感不同,前者是同甘过的感情,后者是共患难的感情。这种被风雨险些打进地狱的感情深深埋在心里,直到生命的终结。
2024年2月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 : 张鲁丹,从事高等教育四十年。编著诗集《争绽的蓓蕾》。有四千余首诗和百余篇文章见于金土地文化传媒、百度、“都市头条”和“今日头条”,阅读量过百万,粉丝过万,获赞三万余。其中有两篇作品分别获金土地文化传媒百年党庆征文比赛和哈尔滨离退休干部“银耀冰城 助力亚冬 ”主题征文一等奖。二0二三年该传媒举办了“张鲁丹诗歌专场大型线上朗诵会”
毅然要作铿锵行(感怀八首)
文/张鲁丹
一
虽如夕阳暮云沉,
历历往事铭于心。
尽管沧桑多风雨,
情深不忘旧年人,
二
世间物欲常诱人,
浴火方能识真金。
虽是坠入红尘客,
却应坚持洁净心。
三
又见落叶悲秋风,
预感前程艰难行。
人老羞说当年志,
剑在匣中空自鸣。
四
夜间难以入睡乡,
日增惰性爱懒床。
无可奈何已服老,
当年英发变糟糠。
五
如梭人生临末端,
不忍无为度悠闲。
力不从心愿奉献,
再赐几春谢苍天。
六
日见发稀头放光,
好在尚未视茫茫。
感觉走路摇三晃,
岂敢冒险再耍狂。
七
成家已逾五十春,
想必应知老夫心。
衰躯尚有一息在,
仍愿竭力为家人。
八
已入耄耋少体能,
有心无力枉费工。
明知前程多风雨,
毅然要作铿锵行。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 : 张鲁丹,从事高等教育四十年。编著诗集《争绽的蓓蕾》。有四千余首诗和百余篇文章见于金土地文化传媒、百度、都市头条和“今日头条”,阅读量过百万,粉丝过万,获赞三万余。其中有两篇作品分别获金土地文化传媒百年党庆征文比赛和哈尔滨离退休干部“银耀冰城 助力亚冬 ”主题征文一等奖。二0二三年该传媒举办了“张鲁丹诗歌专场大型线上朗诵会”
满腔热血战寒天(感怀八首)
文/张鲁丹
一
凡身虽已落红尘,
切记不做负心人。
铭记一生助我者,
便在心底存感恩。
二
浮生草草未留痕,
匆匆往事有悔心。
莫叹耄耋已无用,
可在诗里存乾坤。
三
余生虽已遇良辰,
物欲横流不动心。
春花秋月冷眼看,
沧海桑田心中存。
四
我侪已成老年人,
因此牵动为兄心。
时至今日应珍重,
过好桑榆第二春。
五
短暂余生视等闲,
觉轻常遇多梦残。
休怨岁月不惠我,
笑看已有老年斑。
六
退出职场已还乡,
二度青春度时光。
祈寿心仪云中鹤,
即应余年重健康。
七
也知身后万事空,
视若轻松出门行。
虽能静心对生死,
难断仍是牵挂情。
八
应效红梅雪中艳,
不负余生度残年。
坚忍意志会给力,
满腔热血战寒天。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 : 张鲁丹,从事高等教育四十年。编著诗集《争绽的蓓蕾》。有四千余首诗和百余篇文章见于金土地文化传媒、百度、都市头条和“今日头条”,阅读量过百万,粉丝过万,获赞三万余。其中有两篇作品分别获金土地文化传媒百年党庆征文比赛和哈尔滨离退休干部“银耀冰城 助力亚冬 ”主题征文一等奖。二0二三年该传媒举办了“张鲁丹诗歌专场大型线上朗诵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