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花
安徽卫艾云
每周日晚上,雷打不动我都要和嫂子一起散步,一起来吐槽下爸妈。这不,走着走着,我俩就开始列出一二三条“炮轰”爸妈,我正说得眉飞色舞,嫂子突然停下脚步说你闻,我立马闭嘴,一阵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我们俩顺着这香味找到了树,原来是槐花,久违的味道!
这花一串串、一簇簇,像洁白的风铃,让原本这带刺的刺槐都变得温柔起来。
上小学那会,我每天都要经过一条河,胆小的我,每天家里都要派人把我背过河。河边靠着桥那里有一棵很粗很粗的槐树,我哪有闲情去欣赏它。尤其是那个灰褐色的枝干,粗糙且布满裂痕,真的像一位长满皱纹的老奶奶,我怕这河、怕过桥,也怕这皱巴巴的槐树。后来,家里的工厂越来越忙,背我过河的事,他们也要挤时间,后来干脆排了个“值班表”,可光有表,背我过河的人越来越不见踪影。有一天早晨,轮到我妈背,可她临时有时上街去了,我那不靠谱的爸就要“隆重登场”了,从不会梳头开始手忙脚乱,刚和我到河边那,他倒是好人一个,就说你自己去上学就溜了。我顿时“五雷轰顶”,大哥和二哥这两个没良心的人早都不见了踪影,我这暴脾气一上来,立马蹭蹭蹭地跑着过了河。等过了河,我瞬间发现,这大槐树都变得顺眼了,这花望着,像是一个个精巧的袋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热热闹闹地挤满了整个树,尤其这香味,可比糖甜。原来,我爸也是个靠不住的家伙。
从那以后,我扬眉吐气了,我终于可以自己过河了。我妈说多亏了这大槐树,我心想我这胆子变大了,跟大槐树一毛钱的关系没有。我妈这胡扯的功夫是日渐增长,不过,这大槐树,真是越看越顺眼,每天经过时,都要忍不住夸它两句。果然,人的心情变好,风都是甜的,大槐树都变美了。
有天中午放学回来,老远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挂”在这大槐树上,我说像奶奶,大哥二哥说不可能,奶奶怎么可能上树。我们几个谁也不服谁,连忙跑去一看,赢的人当然必须是我,大哥二哥心服口服。大哥连忙喊,意思是让奶奶从树上下来。我奶奶娇贵的大小姐怎么能爬树,我们是越想越觉得这画面实在是太好笑。我们真没想到我奶奶会爬树,会为了这槐花“撕掉”自己一直以来的优雅端庄形象。
奶奶看我们三个小泼猴来了,立马就开始发挥大小姐的特长:大哥拿竹竿打、二哥递篮子,我负责捡地上的槐花。这大小姐倒是谁也不得罪,三个小泼猴乖乖听话,各司其职。不一会儿,竹篮子是满满当当,我们仨是忍不住,立马就抢着抓一把塞进嘴里。奶奶在树上就在喊“着花还没洗不能吃。”我们哪管得了这些,先吃了再说,槐花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绽放。

回到家中,我们仨立马炫耀这一竹篮的槐花。奶奶发话,中午加餐要吃槐花蒸饭。我妈说,难怪奶奶今天特意不让早煮饭,原来是唱这一出戏。话说,听到这“加餐”二字,我们仨可是跑断了腿要抢着去洗槐花,我们仨你一下、我一下,望着这干净的槐花可有成就感了。好了,就在洋洋得意的时候,我妈把整篮的槐花全倒盆里了,她“嫌弃”我们没洗干净,没办法,她是重度强迫症,把槐花是淘了一遍又一遍。我们仨是急吼吼地在旁边干着急,我妈才不管,只见她慢条斯理地把槐花沥干水分,再把“珍藏”的面粉拿出来一混,撒上一点盐放入蒸笼里,奶奶开始在锅洞里架上木柴蒸槐花。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便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可把我们馋坏了。我们压根没心思写作业,三个人轮流跑厨房去看看槐花蒸好了没。终于左等右等,等来了奶奶的召唤。飞奔过去时,奶奶已经揭开蒸笼。奶奶说别急,见她给面粉里滴上几滴香油,再搅拌搅拌。顿时,槐花的香混合着香油的香的槐花蒸饭让我们仙仙欲飘。猴急的二哥三下五除二挖了一勺却烫着了嘴,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槐花不仅是大自然馈赠的美味,更是我们生活中的一抹亮色。一竹篮的槐花,装着我们温暖而美好的回忆。

卫艾云,女,安徽舒城县人。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