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路
（纪实性长篇小说）
【54】
死了一个年轻的铁建民兵。这算一个特大事故。
为了尽快稳定大家的情绪，消除不良影响，指挥部以最快的速度装殓掩埋了烈士。并在他的坟前立了一块小墓碑。
刘指挥长亲自洒酒祭奠，许愿说等铁路修好了，一定要给他换一个条件好的墓地，重新安葬。
尽管这样，整个民兵团还是笼罩在一片忧郁的气氛中。好几天都听不到歌声，看不到笑容。
连团部宣传队也是愁眉苦脸的，谁也不动乐器。
为了照顾受了惊吓的毛狗，连里不让他上工地了。安排他暂时到炊事班帮忙。陈指导员还特意叮嘱唐四要照顾好他。
这事也传到了家乡父老乡亲的耳朵里，不放心的家长们或是写信来询问，或是亲自前来看望。
杨萍的父亲突然来到了指挥部。
杨萍看见爸爸，又喜又惊，说：“爸，你怎么来了？”
杨老师笑着对女儿说：“怎么，我来有什么不对吗？我想我女儿了，我就来了。这一路翻山越岭的真不容易，也亏得你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杨萍说，我们女子连是坐车，只有男民兵是走路。那些男民兵们才真是不容易呢。
嗯，男民兵。杨老师嘟哝了一句。在杨萍给他倒茶递水，拾掇东西的时候，他关切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女儿的身体。
杨萍说：“你要来，也该先写封信来。我也好有个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啊？”她爸爸抽了口烟，迟疑了一下，说：“我这次来，是你这封信让我来的。”
杨萍奇怪地说“可我，没有在信里要你来呀？”
“那，”杨老师又仔细地看了女儿一眼，有点含糊地说：“你说说信是怎么回事。”
“信？信怎么回事？”
“嗐，你就说，你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吧。”
“我，我没在信里说什么呀。再说，我在信里写了些什么，我现在也记不得了。”
杨老师说：“你再想想。”
杨萍苦着脸想了一会儿，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的信到底怎么啦，啊？说呀，爸爸！”
杨老师看了女儿一眼，不满地说：“嗐，我都说不出口。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就忘了？还有，这样的事，亏你轻飘飘就说出了口！”
“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好不好？”杨萍不仅是奇怪，还有点生气。
“好，我也跟你打开窗子说亮话。你说说，打炮是、是怎么回事？”
“噢，你说这个呀。嘻嘻，我怕你难过，就没告诉你。”
“你还嘻嘻！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们，瞒着父母呢？这种事，弄得不好，那是要死人的！”
“是啊，已经死了一个了。”杨萍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办法，死人的事是难免的。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嘛。”
“杨萍、杨萍，现在是你把我搞糊涂了，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听不懂。”杨老师确实被弄糊涂了。
杨萍就把几天前因为排哑炮牺牲了一个民兵的事告诉了父亲。
杨老师也大吃一惊，说他不知道这件事。
得知女儿没有去做这种危险的工作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说：“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咱们也不用兜圈子了，你就实实在在地告诉你的父亲，你是不是跟那个男孩子好？”
杨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嗔怪地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嗨嗨嗨，还好意思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可真是贵人好忘事。那么难听的话你都敢往信上写！”杨老师把手中的信封摇得哗哗作响。
“我都写什么了，拿来我看看！”杨萍生气地从父亲手里夺去了那封信。她匆匆地浏览了一遍，把信扔回给父亲。说：“我也没说什么呀，那有什么难听的话。岂有此理！”
“还没有、还没有。你看看，这是什么？还有这个！”
顺着父亲的手看去，杨萍的脸“腾”地红了。
原来，信上写着：“爸爸，我现在真的敢放炮了！其实，放炮还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在男民兵的帮助下，我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等铁路修好，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杨萍红着脸，嗫嚅地说：“那是我写错了嘛，我是说，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嘛。”
杨老师压着火气说：“叫你好好读书！胆子和肚子，就差一个字。那意思就差到天上和地上去了！亏了你还是个中学生，差一点没要了我和你妈妈的老命。”他的声音虽然大，但看得出他已经松了一口气。
杨萍撒起娇来：“哎呀爸爸吔，别生气了嘛。搞清楚我没事就行了嘛。你不会辛辛苦苦跑这么远就是来跟我生气的吧？”
杨老师笑了，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呀，你从小就不是盏省油的灯！”杨萍趴到父亲的背上，对着他的耳朵说：“哎，老头，我把他叫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杨老师说：“算了算了，你才多大一个人。哎，我跟你说啊，我现在还不想要什么女婿。嗨，你别嬉皮笑脸，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干出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来。”
他把噘着嘴的女儿拉过来，说：“我跟你说，你要准备去当兵。我已经和我的战友都打过招呼了，他们很快就会到你们这里来招兵，是部队文艺兵。”
杨萍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女孩子当兵有什么好，何况还是文艺兵！”
杨老师叹了口气，说：“你呀，眼高手低，架子还蛮大。你能当上就不错了。”
那天晚上，黄平吃到了一包美味的卤菜，有酱猪蹄、鸡翅，卤鹅掌和鸡蛋。一直到吃完， 他也没弄清楚这些美味和杨萍有什么关系，她是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好吃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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