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燕西安吟诗五首(一)
在高铁上眺望华山
在高铁上眺望华山
我听见坚定不移的登山的口音
华山的形状,似莲花
是石头雕给天空的一朵花的纵深
二千一百五十五米南峰的高度
是地平线猖狂张力弹射的固体
五千年不买门票的民族
借这高度,精炼出播云种月的勇气与胆
人生的路,没有比华山再难再险的
脚步的眼睛,锁住了胆怯
用登攀与疼痛,支起天空的穹顶
上山的俯仰之势,种植在流汗哼哧的额头上
弓身背负重量的形体,构勒出一幅美学的硬度
登山者与大自然并肩上路
惊心动魄构成的蓝
贯穿彼此的内心
由此,想到我的高铁
那一缕白,那闪光的电,那扇起的一对翅膀
那孤绝速度的极点,一路走来
哪一步不是修炼多年
陆地飞行的结构,剥开看,皆是华山的方言
二千一百五十五米,是华山的顶端
四万八千公里的高铁,仍是一只成长的蝉
因有高铁攀登之高
民族上路,才有了会飞的路线
青木川
青木川
这个只有七十多年的名字
一下子把明代清朝的古意紧紧握牢
陕南、陇南、川北的乡心
沉沉甸甸,层层叠叠堆在浓郁的深山远寨
一脚踏三省的鸡鸣,唱出的这张石桌
草莽与匪帮,是它长年的顾客
梦里的闺情,山头的狼烟
盔甲对抗弩箭,以及血泪哭死的石牌坊
这些从现场抓来的细节
让诗,让小说,让反映旧朝的电视剧
像下垂的钩,紧紧钩住兴趣的上颚
我到陕西,找篆刻家魏杰
他说,他在三省喝一碗水的地方
正把青木川的石头,刻在印章上
为几千年的文化,凿一种流淌的幻象
青木川走进艺术的房间
在寿山石里,形成自己独特的嗓音
桐花,槐花
一路向西
我听到桃花、梨花、菜花的关门声
白的槐花,粉红的桐花推门而出
启动送别春天的盛大仪式
豫西、关中的黄土沟壑是它的千里舞台
对触目的诗性,我不想琢磨、更正
它像感谢春天的火辢辢的醉酒
是酿就的香与艳,堪比豫剧、秦腔的歌喉
举着大地丰富的细节
呈给真理的蓝天评价
啊!这一路的槐花、桐花
把我的魂搂住
银屏山看花有感
益军、玉柱领我去看银屏牡丹
我以为,山坳里藏着一个万亩牡丹园
从半山腰爬下,爬下与爬上一样艰难
老了,再美的山路,对我都是歧途
爬下的存在是放肆的
因为下面藏着一朵奇花
下面有个“仙人洞”
下到最低处,我能当半个小时的神仙
之后,因爬下必须爬上
雕出的脚步,凿开深深的甬道
大山腌制着我的身体
六十与七十岁的益军、玉柱,背不动我
精神要保鲜啊,学会释放,还要学会保存
一步步淌着汗水爬上
每一步都是开采头顶的天空
当结束了这次爬下、爬上
我成熟了一种激情
人生最好不下、不上
用平坦与平安为自己导航
在西安会众文友
喝的是最香的美酒
喊的是最亲的声音
在西安,会众多文友
离开那个岗位十七年了
他们喊我“老总”,精确擦亮当年的标记
嗓子发出的声音,都是真金白银
青藏铁路,获奖作品。远方的青草黄了多少个秋
今日,记忆又长满长青藤
拎出当年笔耕为文的清晨
我不喝酒,久不与外人接近
名字被删除线一笔带过
所有荣誉,属于时光遮闭的黄昏
朋友不看我繁花凋落
用情用心,把我暖成年轻的时辰
既然如此,我永远不愧
当年像一头狮子,带领一群兄弟
向纯蓝的目标挺进
所有的行程,用艰辛,用秉赋,用逢山凿路的精神
对再高的山,不曾仰视
对最深的水,敢走向纵深
人生短暂,文字、图片,是它物质的食粮
人生漫长,量天量地,是文字与图片的海洋
就是这样,我们一众弟兄
成为精神的牧羊人
把大地上的丰碑,转换成历史的印象
难忘与兄弟相处的岁月
那时没有斗志的落日,只有足够的兴奋
敞开心,睁着眼,伸着耳
倾听新闻的呼吸
像早春的雨夜,从不安静下来
为泛青的庄稼施肥
啊,兄弟,与我一道垦殖文字的兄弟
当白了鬓发,就意味着时间的无尽
我们像雪花莲,张开又闭合
像银杏树的叶子,金黄时,一片片落下
人生的路上,品尝过一段甜蜜
之后,又别离、分叉
我们老了,住五湖四海,东西南北
但再远都没有走远
蓝天阳光,星空月光
天天临照着我们
手不能相牵,心连在一起
今天相会,各自掏出各自年轻的心
我们说初恋,我们论青春
你们送我一座长安
我捧出一个不掺假的自己
在这个喝酒吟诗的暮春
我们滑坠到当年无限的绿阴
我带走的长安,是湿漉漉的
置换成记忆,刻在心灵之壁
今日相会,炼制为最真实的大美
百度图片 在此致谢
朱海燕,安徽利辛人,1976年入伍,在铁道兵七师任排长、副指导员、师政治部文化干事。1983年调《铁道兵》报,1984年2月调《人民铁道》报,任记者、首席记者、主任记者。1998年任《中国铁道建筑报》总编辑、社长兼总编辑,高级记者。2010年3月调铁道部工程管理中心任正局级副主任,专司铁路建设报告文学的写作。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系中国作协会员。
主编 李汪源
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