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凭借全县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全国重点大学。在大学期间,她每年都荣获奖学金。在同学和老师们的眼中,她无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
然而,就在她大四时准备全力以赴争取保研的关键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得知,自己唯一的姐姐患上了重病,急需大笔的治疗费用。从母亲口中,她还了解到,为了给家里省钱,姐姐竟然有了放弃治疗的念头。
在痛苦中,她回想着自己从小失去父亲的经历,而母亲又先天性左腿残疾。比她大六岁的姐姐自愿放弃了高中学业,回家帮助母亲承担起家庭的重任。为了让母亲和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那年仅十六岁的姐姐便跟随远房表姐去了外地打工。到了二十岁,姐姐在同厂打工时结识了一个北方男孩,但当他得知姐姐要供妹妹读书的事情后,竟与姐姐分了手。经历了这件事后,姐姐断绝了再交男友的念头。姐姐省吃俭用,把攒下的工资寄给母亲和妹妹。每当她拿着姐姐寄回的钱时,母亲总是泪眼婆娑地对她说:“二茵,你得好好读书。你有出息了,不能忘了你姐。是妈没用,亏了你姐。”
那年,她刚上高中,内心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姐姐,便有了不再上学的念头。当母亲把妹妹的想法告诉姐姐时,姐姐特地回家与她进行了一次长谈。最后,姐姐语重心长地搂着她说:“姐现在吃点儿苦,可我不能让我妹再和我一样吃苦。”姐姐坦诚的话语,让她内心莫名涌起一股酸楚。她终于明白了姐姐的良苦用心和期望,同时也明白了一个硬道理——要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读书是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
在动力和压力的双重驱使下,她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超乎寻常地努力学习。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没有辜负母亲和姐姐的期望。在收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姐姐特地请假回家。那一天,母女三人围坐在第一次如此丰盛的饭桌旁,都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姐姐离开的前一天,姐妹俩特地去了父亲的坟地。站在父亲的坟前,姐姐泪流满面地告诉父亲,妹妹考上了名牌大学的好消息。妹妹点燃香,对着父亲的坟头拜了三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抱住姐姐,痛哭失声。
在大二的日子里,她终于找到了一份既能兼顾学业又能补贴生活的兼职。但她不敢告诉姐姐,因为姐姐每次打电话都会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吃穿用度都不许节省。她当然明白姐姐的心意,想到姐姐已接近大龄,便情不自禁地写了一封长信给姐姐,恳求姐姐快点给自己找个姐夫。姐姐自然是含糊其辞地应付着妹妹,说等她毕业了,就一定会找到合适的。
如今,姐姐的不幸消息传来,她悲痛欲绝,却流不出眼泪。经过深思熟虑,她最终放弃了读研的好机会,毅然决然地将简历投到了来学校招聘的某大厂的信息招聘会上。
为此,老师深感惋惜并试图劝说,但现实的生活状况已不容她做出其他选择。她办妥了一切事务后,便请假回了家。
家里的母亲已经六神无主,病态的姐姐虽然强装着一副没事的样子,但她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早已透露出内心的悲痛欲绝。我们娘仨抱在一起,长久以来压抑的辛酸、委屈和自责再也无法控制,倾泻而出。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止住泪水,帮母亲和姐姐擦干了眼泪。这时,姐姐和母亲也回过神来。母亲问我:“二茵,你咋回呢?”
“是啊,妹。不是说要保研备课吗?你咋这……”
“姐,你都成这样了,我哪有心看书。姐,我陪你去医院。”
“妹,你这是要成心跟妈和我作对吗?说好的等你保研成功了,我再……”
“姐。你这不是拿刀割我心嘛?我想好了,我已投档参加工作了。”她一激动,不但打断了姐的话,还随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你……”姐姐一急,指着妹妹说不出话,只有激烈的咳嗽一声高过一声。母亲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埋怨她怎么能气姐姐。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话说漏了口。情急下她只能解释说:“姐,我只是投了个简历试试自己能不能被录取。再说,我不还在准备着读研的事吗?”
“真,真的,你没骗,骗我?”姐喘着气,抬头疑惑地问。
此刻,她也只能认真地点头应承着。至于其后的事,她想着等和母亲沟通后再做打算。
她想自己现在毕业了,不能太自私地只顾自己的完美而拖累这个家,该是时候报答母亲和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