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公湖畔的守望 （散文）

                         作者：何国民

        几十年来，每当看见西藏阿里边防军人与印军发生冲突的视频，就会激情澎湃，安奈不住思绪，总想写一些有关中印边境军人的文字，几次下笔，写写删删，删删写写，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文字才能恰如其分地写出边防军人卫国戍边的家国情怀，一直纠结、懊恼。几次静下心来，回忆和战友们曾经战斗过的中印边界班公湖畔的艰苦岁月。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有幸随部队去西藏阿里地区斯潘古尔执行备战任务，部队驻扎在班公湖一侧，走出帐篷就班公湖湿地。虽然是六月天，气温仍然在零下十度左右，战士们穿着棉衣执勤，夜晚更加寒冷，站岗的战士必须穿着皮大衣、戴着皮帽子、穿着大头鞋才能抵御风寒。在帐篷的不远处，有一股热泉喷涌而出，水柱有一米多高，在水柱的形成了直径十多米的水蒸气，远看似一个巨大的白色的铁桶在旋转，一股一米多宽的清流，冒着白烟流进不远处的班公湖。这股清泉保证了戍边官兵的生活用水。记得，战士们执勤归来，总是在温泉边洗个温泉澡，尽管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仍然没有丝毫的寒意。

        班公湖位于西藏阿里地区日土县境内，海拔超过420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界湖之一。湖面东西长约150公里，南北宽仅2至5公里，最窄处仅5米宽，平均水深5米。在我国控制的境内为淡水，印控境内为咸水。湖水蓝得发亮，却冷得刺骨。远处的雪山倒映其中，仿佛一幅静止的水墨画。班公湖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生态环境和战略意义，成为西藏西部的重要湖泊，也是中印边境的热点地区。这里是祖国的西大门，几十年来，戍边官兵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在守卫者这片土地。

        班公湖，除了有边防的官兵守卫外，还有一支不为人知的“西海舰队”在守护者班公湖的安全。这支舰队是西藏阿里军分区的一支特殊水上部队，主要负责在中印边境的班公湖水域执行巡逻和防御任务。尽管被称为“舰队”，但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海军部队，而是隶属于陆军的水上中队。“西海舰队”的前身是1962年从东海舰队舟山群岛水上交通中队成建制调派到班公湖的部队。这一调动是为了应对中印边境冲突后的防御需求，特别是班公湖作为中印界湖的特殊地理位置。曾经乘坐“西海舰队”的巡逻艇在班公湖上和海军官兵一起巡逻，巡逻艇似开弓的箭贴着湖水飞行，平静的湖面上顿时掀起雪白的浪花，与蓝天白云间翻飞嬉戏的黑颈鹤、斑头雁、棕头鸥、红脚鹬、白鹭等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壮美的画卷。

        班公湖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成为中印边境的重要战略区域。“西海舰队”的主要任务是巡逻湖面，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防止印军的越界行为。“西海舰队”的巡逻艇虽然吨位较小，但在班公湖的特殊环境下表现出色。这些艇只在高原水域仍能保持90%的发动机功率，航速可达每小时70公里，具备快速反应和机动能力。此外，艇上配备的机枪和遥控武器站使其具备较强的火力压制能力。“西海舰队”的存在有效遏制了印军的越界行为，并在多次边境冲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2020年的中印边境冲突中，“西海舰队”的官兵通过水陆协同作战，成功牵制了印军的行动。“西海舰队”的官兵常年驻守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面对极端的气候条件和艰苦的生活环境，他们始终秉持“缺氧不缺精神、吃苦不怕牺牲”的信念，被誉为“山顶上的国门舰队”。他们的忠诚和奉献精神为祖国边疆的安全提供了坚实保障。“西海舰队”虽然规模较小，但其在班公湖的战略地位和作战能力不可小觑。它不仅是中国陆军水上力量的象征，更是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重要力量。这支特殊的部队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湖面上没有界碑，我们就是流动的界碑”的誓言。

        斯潘古尔边防连杨指导员，是我的河南老乡，征得同意，我和边防战士一起巡逻在中印边防线上。杨指导员介绍：这里是一块英雄的土地，1962年对印自卫反击作战，收复斯潘古尔要道之后，边防战士就一直驻扎在这里，有些雷场还没有排除，巡逻路上现象环生，已有不慎就有流血牺牲的危险。这里的含氧量只有华北平原的一半，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巡逻路上，战士们只有用高压锅做饭，做的面条表面黏糊糊的面心还是生的干的，倒进蔬菜罐头，难以下咽。巡逻的路是曲折的，战士的面庞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黝黑，脸蛋脱皮、嘴唇干裂，却依然挺直腰板，负重前行。寒风呼啸而过，卷起细碎的雪粒、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杨指导员介绍：现在是六月天，是巡逻的最好天气了，如果在冬天，漫山遍野都被冰雪覆盖，战士们要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巡逻，一阵阵乌云扑面而来，霎时，留下层层白雪，战士的睫毛上结着冰霜，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有时，他们会对着空旷的湖面唱歌，歌声在雪山间回荡，惊起一群斑头雁。这些候鸟每年都要飞越喜马拉雅山，就像战士们每年都要在这里坚守。夜幕降临，哨兵依然伫立在哨所的岗位上。远处的狼群瞪着红红绿色的眼睛，似游动的灯海在攒动，不时发出凄凉而惊恐的吼叫，令人胆战心惊；成群结队的野驴、牦牛在班公湖边饮水，发出蹭蹭的、令人不安的奔跑声。深夜的班公湖，恐惧得令人窒息。哨兵的的目光越过漆黑的湖面和雪白的高山，望向遥远的东方，那里有万家灯火，有他们守护的祖国。班公湖的星空格外明亮，仿佛无数双注视的眼睛，见证着这群年轻人在生命禁区里的坚守。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班公湖的湖水依旧碧蓝，雪山依旧沉默。在这片离天空最近的土地上，戍边战士们用青春书写着忠诚，用生命丈量着国土。一代代戍边官兵的守望，换来了祖国的安宁，国家的富强。

作者简介:

何国民，河南省鹤壁市广播电视台记者，曾在新疆阿克苏部队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