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亏(小小说)
作者:赵群道
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
杜村有一对相好的发小,一个叫王黑狗,一个叫李二旦。王黑狗是二月生的,李二旦是五月生的,李二旦管王黑狗叫“黑哥”。两个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弹泥耍泥巴,下河摸鱼虾,上树摘杏子,爪地偷西瓜。用庄稼汉话说:“客不离货,货不寄客!”
春秋冬夏,岁月更替,转眼就是三十年,两个人过了而立之年,担负起家庭生活的重担。王黑狗命好,他大给娶了终南镇街道的雷芳霞,结婚第二年就给生了个牛牛娃,第四年又生了个女子娃,一儿一女活菩萨,日子过的舒坦滋润。李二旦就差了一步,娶了同村的刘串串,一连生了三个女子娃,娃多拖累大,日子过的紧巴巴。那几年生产队吃的大锅饭,地里打不下粮食,社员们生活都发生熬煎。
秋收秋播结束了,包谷上了架,地里麦子发了芽,节气到了霜降,农活也闲了,社员们也想着其它的事。啥事?那些年做饭的粮少,锅底下的柴少,麦糠包谷杆烧不了几天,人们思量着上山弄柴。林场制止了乱砍乱伐,上山只割些蒿子穰柴,人们也不讲究,只要饭能做熟,炕能烧热就行。李二旦找到了王黑狗,二人商量第二天上山割柴,决定凌晨四点出发,天明赶到割柴的地方。
翌日黎明,二人过了殿镇来到田峪口子,在一住家户门前放好了架子车,腰上扁着铁镰,提着偏缰绳,馍兜兜水壶。沿着河边的路朝前走。那些年进山割柴,带上干粮是首一件,从早到晚长天吊日头,人不吃啥怎能行。提起干粮又分为上中下三等,锅盔为上等,蒸馍中等,包谷面黄黄为下等。话不多说,二人走到小青水(山名),黑狗手举到眼上,抬头一望,下达了命令:“二旦,就是这里,带上家俱往上爬!”山顶上,蒿子已经枯黄,只有松柏点缀着绿色,两个人甩开膀子,挥动着镰刀,开始割柴。割到中午,黑狗望着日头对二旦说:“兄弟,歇一歇缓口气!”“好”二旦随声附合,两个人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歇了下来。黑狗解开了馍兜兜,拿出锅盔馍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二旦拿过了馍兜兜。迟疑不好意思往开解,无聊的东张西望,叹着气。黑狗问二旦:“把馍往出拿,快些咥!”二旦嗫嚅着低声说:“我拿的黄黄馍!”“啥,黄黄馍,这个刘串串,上山割柴力气活,给人吃黄黄馍!”二旦挡住了黑狗的话:“黄黄馍吃饱,也能把柴背下山!”黑狗把锅盔举到了二旦眼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看这白不白,香不香,谁不想吃就不是人!”王黑狗得意忘形,一股惬意在脸上显示着,二旦厌恶的摇着头,闭口不言。王黑狗把一块锅盔馍扔到二旦跟前:“吃,让你解个馋!”二旦压下心中的不满,低声说了“谢谢!”黑狗挡住了二旦“不用谢”此时的黑狗,想着更损的阴招。他开了口:“二旦,今天你吃我的锅盔,得把我叫声叔,一声叔换一块锅盔,干不干?”听了黑狗的话,二旦火冒三丈,他脖子的青筋暴起,脸涨的通红,出气也喘了,心里暗暗骂到:好你个王黑狗,狗眼看人低,弟兄几十年,今日为了一块锅盔叫我把你叫叔,这还有天理吗?男子汉大丈夫,这口恶气能忍受吗?李二旦心里谋划着反击的办法。
李二旦心里想着,对付黑狗,不能来硬的,只能智取。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当年不得时,甘受胯下之辱,最后成了兵马大元帅,官拜三齐王。他脸上换成了笑模样:“叔,给娃一块锅盔馍”黑狗脸一摆:“声放大,我没听清!”二旦直起了身子,清了清嗓手,大声的叫“叔”声音在山谷迥荡,黑狗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事开头难,有了一次就有了二次三次,二旦一声又一声的叔把黑狗的锅盔吃了五块,黑狗的馍兜兜成了净净光。日头西斜,两个人捆好了柴背子,准备下山,此时王黑狗的肚子饿了,饥肠咕咕,腰弯腿软没力气。二旦肚子吃饱,力气旺盛,背上柴背子迈开步,同时催促着黑狗:“快,背柴下山!”黑狗的目光盯在了二旦装黄黄馍的兜兜上,他无可奈何的开了腔“二旦,你把我的锅盔吃完了,把你的黄黄馍给我吃上一块!”“不行,你嘴高贵,咋能咽下黄黄馍!”二旦不答应。黑狗又央求了:“二旦,咱兄弟一场,给哥个面子!”二旦狡猾的一笑:“其实,要吃黄黄馍不难,你把我叫声爷,随便吃!”黑狗一听不乐意“二旦,你是遭贱人!”“不对,我这是依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二旦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王黑狗后悔了,木匠戴枷,自做自受,他羞愧难当,低下了头,恨不得钻到地缝去。“叫不叫,给一句话!”李二旦紧逼一步,王黑狗慌了,连忙说:“叫,叫!”随后叫了声“爷”李二旦头一摇:“声放大,我没听清!”咳,没办法,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王黑狗大声叫着“爷!”李二旦应着“哎一”。
事情过后,王黑狗心里总不是滋味,他想找人倾诉倾诉,解解心中的闷气。第二天晚上,他找到乡贤爷,准备给老汉学学,听老汉咋说。乡贤爷,大名雷正清,今年八十三,人送外号“乡贤爷”,村里邻里纠纷,分家离婚都请他当说话人。老汉耳不聋眼不花腰板直话在理,男女老少都佩服。到了乡贤爷门上,王黑狗和老汉打着招呼:“乡贤爷,我有事向你教请!”“走,到屋里慢慢说!“老汉背手进了屋走到烧炕前,黑狗随后。老汉也不推让脱鞋上了炕,掏出烟锅装烟点火“叭嗒叭嗒”地抽了起来,“黑狗,说你的话!”黑狗从头至尾,根根筋筋讲了一遍,听候老汉评理。乡贤爷微微一笑:“黑狗,爷先告诉你一件事,当天刘串串给二旦也烙的锅盔,但二旦把锅盔留给了老父亲和娃们!”“有这事?”王黑狗惊呀了,”“千真万确!”乡贤爷把抽完烟的烟锅在炕边子掸了掸开了腔:“黑狗这事全怪你,有几块锅盔馍把人涨的不知姓啥为老几了,人常说,人狂没好事,狗狂耐砖头,你贴赔锅盔又吃亏,又叫村里人笑欢,亏吃大了呀!”乡贤爷欠了欠身手,语重心长的说:“娃呀,爷给你说几句话你要记下:“为人低调,尾巴甭翘,心存善念,福报福还!”听了乡贤爷一番话,王黑狗好象明白了,但又不全明白,嘴张了张,但什么活也没说。
2025年4月19日于豆村
作者简介:赵群道,男,1953年2月10日生,农民,周至县作家协会会员,从1983年在《周至民间文学》、《周至文艺》、《二曲文学》等杂志报刊发表短篇小说散文六七十篇,在国庆七十周年征文获奖,2021年印出本人专著《乡土散笔》。联系电话:13259495936通讯地址:周至县终南镇豆一村南一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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