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文/陈攀
半夜被蚊子从睡梦中叮醒,路边昏暗的灯光从阳台照射进宿舍,使得黑漆漆的宿舍有了些许的光亮;又一次在梦中与老祖(爷爷的父亲)见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等着老祖吃席回来带好吃的小孩子了。老祖也离开我许多年了。
记得老祖逝去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只知道那天家里面来了好多人,爸爸和伯伯给好多年没有穿新衣服的老祖换了一套新衣服。
老祖的离开其实是有很多征兆的,据说那天老祖起床的时候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在火炉旁烤了很长时间的火才出门的,到牛圈里面拉牛到山坡上放草的时候,平时一向温顺的牛儿那天老祖硬是跩了半天也没有拉出牛圈,直到老祖喊上爷爷才把牛拉到外面,或许是老天爷都不想老祖离开才做了这么多暗示吧。不过还是没有挡住老祖离开我们。老祖离开的时候,我其实不是那么伤心,还在想着老祖终于也有新衣服穿了;老祖躺在床上,给围在身边的人说自己想喝蜂蜜水,随即爸爸便朝着外面走去,去给老祖找蜂蜜。弄来蜂蜜水的时候,老祖没有喝几口,然后就是异常的精神,说着自己有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交代完一切后,说自己要睡一会,就这么睡着了。
人们常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起初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不由的想起了老祖;在我的记忆里,老祖一直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尽管十分的破旧却异常的干净,或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做的体力活过于劳累了,从我记事起,老祖走路就一直是佝偻着的;每次见到我时,老祖就会拉着我和他坐在一起,给我讲一些故事,不过具体给我讲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现在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老祖给我讲述如何给人算生辰八字,教给我一些最基础的八字口诀;幼时的我贪玩好耍,在老祖给我讲述这些的时候总是打岔,没有学得如何,直到如今也只是记得最基础的几句口诀。慢慢的读的书多了,也渐渐理解了那几句口诀的含义了,只是教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家中有人去世的时候,我们那边的习俗是要有至亲的人守灵的,寓意家族兴盛、子孙绵延。在老祖的灵棺前,我和爸爸一直守着老祖的灵棺,从晚上守到天亮,然后才去睡觉。等到我上高中的时候,不知怎么和妈妈聊天说到老祖,她给我说:“在为老祖守灵的那段时间,不知怎的,平时早早睡觉的我,每天都能一直从晚上坐到天亮,爸爸在哪里坐着都打瞌睡,晚上都要和伯伯交替着守灵。”尽管当时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不过我心里面却是知道,那个每次去吃席给我带好吃的回来的老祖已经不在了。
屋外的桃树从抽枝发芽到光秃秃的不知道轮换了几次,我也不再是那个拿着木棍在田地里与那些野花杂草决一死战的大将军了。尽管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对于老祖的思念一直萦绕心头。每年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拿着香,去坟头祭奠那些逝去的亲人;我和弟弟妹妹拿着香去一个个坟头上香,到了老祖的坟前,稍微年幼的妹妹问她姐姐说:“哥哥,为什么总是给祖祖的坟头上那么多香和烧那么多钱纸啊?”旁边的妹妹就给她讲述从我妈妈那里听来的关于我和老祖的故事。
世间的人或事物,一旦离开了留下的就只有回忆和思念了。我对于老祖的思念不是很深沉就是那么淡淡的;如同从前放学回家看到的从屋里飘出的缕缕炊烟一点点被风吹向远方,不知道是消失了还是沉寂在过去的时间里了,我也在不知不觉间长大。
每次过年的时候,我总是不那么愿意和家里面的人一起去上香,有机会的话我总是愿意一个人去给老祖上香,清理完坟前的杂草枯枝,和前面上香的人留下的垃圾,然后坐在老祖的坟头,仿佛老祖就在我身边一样。村里面的一些人上香总会早早的去,他们心中仿佛有一股不由言说的害怕,害怕那些死去的亲人回来找他们,我也不清楚那些曾经的亲人,死后看到自己的后辈来给他们上香会伤害他们吗?尽管已经到了不一样的年纪其实还是有些搞不清楚,心里面还有些许的不为人知的鄙夷。若是我在上香的时候,老祖愿意出来还和我说几句话,怕是我会忍不住和他哭诉这些年那些不为人知的心酸和艰辛吧!只有在老祖这里我才能这样的无所顾忌,敞开心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那股淡淡的思念也如同炊烟一般从屋里一直飘到远方,续写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宿舍外边的灯还是亮着的,照着天花板的一角;蚊子嗡嗡的声音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夜渐渐深了,随着淡淡的思念,宿舍渐渐黑了下来。
作者简介:
陈攀,本人为一名文学爱好者,平时喜好写作一些文章,参与过多次征文比赛的评选嘉宾,爱好文学。对文字有着莫名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