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溪流》(摘录26)
——割 草
作者:翟友
(网名:闲云野鹤)
主播:丽水边
农村的孩子,是在村边地头上看着大人们收拾菜园子,侍弄庄稼时慢慢长大的。从很小的时候,我们就模仿着大人干一些农活儿。母亲曾经不无骄做地说过,我八岁时就跟着爷爷下地薅苗,也就是给庄稼间苗。母亲说的这个事尽管是真的,但至多也就是小孩子模仿着大人干活玩儿。说起来正而八经地干点儿农活,那是在我十多岁以后。
1958 年农村成立了人民公社,开展农业生产大跃进。生产队里就并始组织一些劳动力去河边、地头割青草,喂饲养处的牛驴等大牲口。地里的农活忙了,割草的事儿,就由老头儿和半大小子们这些弱劳力来承担了。
1965 年前,我在家乡的中小学校读书的那些时候,每年放了暑假,几乎总是和村里一般大小的伙伴们一道,去给生产队的大牲畜割青草。夏天,尤其是到了三伏天,莺飞草长。河边、地头、山坡,沟沟坎坎的,到处都长满鲜嫩、浓密的青草。临行前,我们在磨刀石前,把镰刀磨得锋快。然后拿上镰刀,背上芭菈筐,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向约定好的草长得多的地方走去。
对我们这一群少年小伙子们来说,割点儿草跟玩儿也差不多,还能帮着家里挣一点儿工分。夏初秋末,地里草少些时,割十斤草给记一分工。三伏天雨水多,草长得茂盛,好割,每十五斤草记一分。每当背着满满的一大芭菈筐青草,到饲养处过完秤回家去,我们走在街上,各个都是得意洋洋的,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割草这个活儿,我们虽然觉着好玩儿,其实是又累又苦的。只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孩子们,不把苦累当回事罢了。割草时,大多是太阳火辣辣的当头照着,或是突然雷电交加,暴雨倾盆,一个个浇得像落汤鸡似的。有时连续几天连阴雨下个不停,我们就不愿割草去了,想在家里歇两天,看看小人书,看看小说。这时生产队长或是饲养员就来找我们说,队里的牛驴快没有草吃了,你们几个小伙子快去割点儿草吧!我们于是戴上遮雨的草凉帽,互相给个信儿,冒着“唰唰”作响的连阴雨,走向河边或是山坡那些茂密葱郁的草地。
割草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至今不能令人忘记的小故事。草丛里有很多蚂蚱、青蛙和老蚧。随着“喳喳”的割草的声音,青蛙和老蚧就蹦跑了。我们就随手逮一些蚂蚱,用谷莠穗穿成一串,拿回家来喂鸡。秋天,山坡上的大绿油蚂蚱肚子鼓鼓的,长满了籽,就抓住拿回家来,让母亲做饭时,在灶火坑里烤熟了给我们吃,那个滋味香极了!还发生过几次打草惊蛇的故事。正割草时,草丛里的蛇被惊吓得往远处爬,我们就追上去挥舞着镰刀把它打死,不然就绝不罢休!
有一次,记不清是在南山东边六股道子,还是东山头子附近割草了,我所在的一处青草长得又密又绿。一个伙伴儿看见这里的草这么密实,也来这里抢着割。我们两个快速“唰唰”地割着,一不注意,两个镰刀碰到了一块儿,把我的食指和中指割了一个连到一起的大血口子,伤口两边的皮肉都翻过来了。血向地上一滴接着一滴地流着。小伙伴急得赶紧往我的伤口上泚了一泡尿,但是啥事也不顶。我疼得咬着牙,赶紧跑回家去,在邻居家抹了红药水,姐姐用布条给我裹上,十来天后才慢慢的好了。至今,伤疤在手指上还隐约的留着,这是我难忘的纪念。
1965年8月下旬的一天傍午,我割草回来,在饲养处称完分量,刚走到家门;就听到大队会计陆然二哥喊我。他走过来,满脸微笑着递给我一封信。当时,溽热夏天的连阴雨正在劲头上,七八天来太阳都没有露过脸。我在连绵不断的雨水中割了半天草,浑身早被泥水湿透了,浅蓝色的家织粗布的大裤衩子和白背心,沾满了泥水。我在院子里把身子从头到脚用水冲洗了一遍,才回到小草房的屋里,拆开信封看信。信的内容是,我被唐山供销合作学校录取了,8月31日开学报到。
自从去这个学校报道的时候起,五十三年来,我再没有割过一次草。
作者:翟 友,微信名:闲云野鹤。中共秦皇岛市委党校退休。曾任昌黎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山海关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秦皇岛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
主播:张淑芝,网名:丽水边。中共党员,退休前系秦皇岛市事业单位党务工作者。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朗诵委员会秦皇岛朗诵艺术团成员 ,秦皇岛市朗诵协会会员。 京津冀头条编辑部“秦皇岛头条”主播。爱文学,喜欢朗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