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中秋忆故人
文/雅俗与共
吾之挚友程剑虹者，若星耀吾心，诚故旧之至亲也。自彼与吾阴阳暌违，荏苒已逾十载。今近其忌辰，吾卧榻辗转，夜难成眠，思情愈笃，遂作斯文以祭焉。
夫挚友者何？孟子云：“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者，友其德也，不可有挟也。”以财交，财尽则交绝；以色交，色衰则爱渝；以权交，权倾则交疏；以势交，势去则交散；以利交，利竭则离。虹与吾，情比金坚，义同松竹。论亲谊，彼与吾之泰岳外祖同宗，渊源绵长；与昆弟内为叔侄，情笃意厚。论友道，可比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诚为知音；亦若桃园结义，虽非骨肉，却是异姓昆弟。吾一介平民，位卑权微，财匮势单，虹与吾相交数十载，非图财利，实慕彼此之德也。 吾与虹之相识，实乃机缘天赐。初逢之际，彼此不过萍水相逢。偶有造访，遂订一世莫逆之交。此乃前世修来之缘，亦今生天赐之福也。虹居葛山头，吾住古婺州，虽相距百里，而友情无间。每岁彼经商外出，不辞路途劳顿，必来吾庐小聚，以慰相思，倾吐肺腑。每至岁暮，吾家故里总兵府上，早至宾客中，定有虹之身影。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甲午年孟冬既望，闻虹患病，吾心忧如焚，亟赴雅溪池探视。见面时，寒暄毕，彼面色红润，了无病容，吾心稍宽。是夕，侄军彬设宴相款，众宾围坐，把酒言欢，其乐陶陶。席间，虹忽言吾曰：“今日是与君作别也。”吾斥之为妄诞之辞，且以长寿慰之。次日，吾晚起，见庐内悄然静谧，问庖厨老妈虹之所在，方知彼已仙逝。闻此噩讯，吾如遭雷击，悲痛欲绝，泣不出声，诉无所语，阴阳两隔，悲愁难寄。每念及此，不堪回首矣。 虹者，永邑独松人也。生于甲申年暮秋既望，卒于甲午年孟冬望七日。其乃榜眼公程文德胞弟文谟公嫡传第十四代孙仁贤之季子。祖上簪缨世胄，殷实富厚。其父尝为民国钱塘省府财政厅旧吏，鼎革之后，归祖籍，竟遭贬谪，沦为下户，家道中落，生计难维。虹虽天资颖慧，然因唯成份论，教育不公，启蒙毕，即辍学。本可于仕途驰骋，奈何命运乖舛，终投身农亩。然彼学历虽低，然以坚毅之志，日夜攻读，练就绝妙之右军楷书，才华尽显。
虹实孝子也。昔者大队遣其父看山，彼怜父体弱，值风雨，必亲往代劳。程公维良居山头一隅，虹巡山时，常至其庐小憩。程公有女秀凤，生得花容月貌，正值豆蔻年华。虹见而钟情，二人相见恨晚。为改命途，虹甘赴偏僻之寨，于己酉年与凤成婚，自是成为贫下中农，承程氏之嗣，为文德公第十四代孙。
山居生活，艰苦自持，然虹不欲为现状所困。其幼而聪慧，才思敏捷，洞悉世情，怀抱壮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舞勺之年，虹受业于山西锦松，学订秤之艺，遂踏上江湖之旅，栉风沐雨，足迹遍于南北。丙辰年，于乌伤西街与人合伙开秤店，生意渐盛，财货日增。继而奔走各地，修理磅秤，又涉药材生意，广纳百家，生意亨通。壬戌年，归乡创办高峰综合厂，专产传统药具，名震遐迩。数年间，彼经营有道，企业蓬勃，盛极一时。虹富而有仁，常与雇员共利，追随者众。每逢豫省百泉、赣地樟树之药交会，彼率能言善谋之士往，订单纷至沓来，年年盈利颇丰。其功不仅己身显达，亦惠泽众人，带动诸多创业者成功，使高峰村蓬勃发展，功莫大焉。
虹与凤，堪称伉俪之范。婚十余载，二人相濡以沫，婚姻美满。然命运多舛。不惑之年，凤染风湿之疾，虽历多方疗治，不愈，饱受病苦。虹心忧如焚，不辞辛劳，遍历山川，访遍名医，誓求良药。终得偿所愿，于麻塘得“还魂草”，凤之病渐解。诚可谓：“踏破铁鞋寻妙药，尝尽苦辛得其甘；麻塘天赐还魂草，病树回春谢德暄。”其家庭亦于风雨同舟中愈趋和睦，正所谓“家和万事兴”。
虹性宽厚，为人诚笃，广结善缘。上至官衙之员，下至黔首细民，三教九流，皆有知音。彼对上，不谄不媚，不卑不亢；对下，怜贫恤苦，解囊相助。府衙七品正堂陈某赴方岩督察，邀彼以农夫之身至镇衙雅聚，尽显礼贤之雅风。同村有远亲适入道门为妇，逢新年馈红包以赈贫门，赢得乡人称誉。
虹珍重颜面，为人近乎完璧，惜天命难违，未得期颐之寿。儿女悲痛，亲朋泣零，虽千金散尽，不得招回。幸有后昆，子女皆有所成，青出于蓝。兄妹三人在外建树非凡，声誉远扬，以仁德获亲友之赞誉。有联赞曰：“月中折桂，平步青云，天涯有路；创业九州，扬帆沧海，美誉留芳。”
今人间秋色宜人，桂影婆娑，繁花似锦。吾弟之灵，亦得安然于九泉，可无憾矣。
（甲辰年桂月望日雅俗与共于婺州，乙巳年暮春念九日改）
施炜同志简介；
施炜，缙云道门人，浙江大学毕业，民革党员，原政协金华市委常委；高级工程师、诗人、作家；中国微信作家协会金华分会主席，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金华市作家协会会员；金华市诗联学会名誉理事。已出版个人诗集【闲庭雅兴】【闲庭寻梦】【儿女情长】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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