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野生稻“谈恋爱”
作者:饶晓辉
有这么一个人,用毕生的精力认准只做一件事,而且是如此的执着痴迷。人之尊名:饶开喜;事之大名:野生稻。
饶开喜,原江西省抚州市东临新区岗上积镇农业技术推广站退休的高级农艺师。已是古稀之年的饶开喜,不仅是东乡野生稻的发现和保护者,而且更是用几十年的时间,为守护这“植物中的大熊猫”倾心倾情。抚州市农业农村局某领导曾戏称:饶开喜和野生稻的这段“恋情”,谈得是轰轰烈烈。有关饶开喜与东乡野生稻,是一段怎样的情缘呢?那么,请跟随我们的笔,一起走进饶开喜和他对野生稻情缘的“三部曲”。
(一)结缘
1976年7月21日,是饶开喜终身难忘的一天。正是从那天起,他与东乡野生稻结下了不解之缘。当天傍晚时分,从农校毕业分到当时的东源公社工作的他,回家帮助父母双抢。当他收工来到村前的池塘边清洗身上的泥土时,塘埂边上一丛植物的叶子好像有意在撩拨他的小腿。他忍不住定睛细瞧,只见它叶耳黄绿、叶舌淡绿、叶面毛茸;有的立着,有的斜着,有的匍匐着,姿态各异。这时候,随后来到塘边的父亲告诉他:这叫“公禾”,不会扎根,自生自长,一年长一季,开春萌芽,秋后结穗,只是谷子很难收到。听着父亲的介绍,怀着好奇之心,饶开喜顺手拔起一株带回家。当晚,昏黄的油灯下,刚从农校走出的饶开喜,再次品读“公禾”。他那颗好奇而敏感的心不禁产生一连串的问号:这禾是何时长出来的?它为啥不会扎根?为什么不要管护也能结出谷子?莫非它就是农校老师讲的野生稻?带着一连串的疑问,饶开喜决定探个究竟。
一连几天,饶开喜跑遍了附近的村庄和乡镇,发现方圆10公里只有此处才有“公禾”。8月19日,饶开喜将“公禾”送到了县农业局高级农艺师蔡恒泉的面前。老蔡先是一惊,随后及时向省、市有关部门报告。经权威机构鉴定:“公禾”就是野生稻。因它生于东乡,故取名“东乡野生稻”。从此,这个初出茅庐的农艺生,便与野生稻结下了难与割舍的情缘。时间来到了1982年开春之初,饶开喜光荣晋京捧回“全国野生稻资源普查、考察、搜集一等奖”奖状。野生稻让饶开喜一夜成名。
(二)惜缘
饶开喜常这样想,自己能够结识野生稻这种珍稀植物,这是个难得的机遇和缘分,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它。此后的时间,工作之余,他的足迹遍及老家和邻乡的数十个村庄,四处寻找这濒临灭绝的植物。他在日记中写道:东乡野生稻跨越千百年,一直演变至今,已经是一个奇迹,而且拥有耐寒、耐旱、耐瘠等宝贵基因,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恩赐,我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好它。
1991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零下5℃的低温令饶开喜夜不能寐,他担心受冻的野生稻。一天,他敲开冰雪,惊喜地发现,根系发达的野生稻依旧在顽强地生长,一粒粒根芽正期待着春天的到来。也许是过于兴奋,就在他纵身跃过水沟时,一个趔趄,摔进了水沟,坚冰在他的头上划出了几个血口。还有1998年南方的那场特大洪灾中,饶开喜硬是在野生稻上游的水库上整整守护了21天。洪水退却了,他也累倒在医院里,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
(三)守缘
在饶开喜的眼里,野生稻的保护仅靠热情和自己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还必须有足够而稳定的投入。此后的几年来,尽管饶开喜动员父亲、弟弟一起义务看护野生稻,也得到了省水稻研究所所长陈大洲的大力支持,但围塘造田、水渠破坏、人畜活动、水源干枯等严重威胁着野生稻的生存。野生稻由发现初期的3处9个群落、面积2万至3万平方米缩减到0.1万平方米,已到了濒临灭绝的边缘,如不及时进行抢救性保护,后果不堪设想。
2000年9月,饶开喜走进了新华社、江西日报,请求舆论的支持。不久,东乡野生稻生存环境丧失、恶化的图片及文字见诸内参、报端,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国家和省领导亲自批示,省农业厅、科技厅、农科院及时派人赴东乡对野生稻自然群落实地考察,农业部立项并拨款,使保护区的面积扩大至10公顷,仅存的3个群落得到有效的保护,东乡野生稻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野生稻保护的每一项工作都要付出极大的耐心和辛劳。每次下水,寂静的沼泽地里,蚂蟥如麻,一听到水响,便疯狂地扑上来,贪婪地吸食人血。等饶开喜走上岸来,蚂蟥就像一串串钥匙挂在腿上,鲜血流满了小腿,他的小腿至今仍留下了无数的黑色疤痕。
星光不负赶人,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饶开喜的真情付出结出了累累硕果。他多次参与科技攻关,为水稻育种研究及时准确地提供样本、种子及各种数据,一批优质高产新品种先后问世。他与同行合写的《东乡野生稻保护方案》、《东乡野生稻的发掘与利用研究》等多篇论文在相关报刊发表。尤其是他对抗寒基因的研究将为中国水稻的育种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全国水稻因寒露风侵袭每年减产30至50万吨的难题将有望破解。2004年,他参与的“国家863”计划“傻瓜水稻”项目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一成果,将改写传统水稻种植历史。这种水稻只要在适当的季节,进行一般化的管理,就能够实现水稻的增产、稳产、增收。为了将这一美好蓝图早日描绘在广袤的田野上,已是古稀之年的饶开喜,正朝着新的目标迈 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