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的故事   (微型小说)

作者   田野   (山东)

       老支书满脸麻子，人称麻子书记，脸上到底有多少麻子，没有那个有胆量的敢去给他数一数。因为他是村里至高无上的执政者，解放初期是被区政府任命的苐一任村长。

       麻子书记的大名叫福路，据老奶奶说，福路的母亲，是在讨饭的路上生的他。那时候给孩子起名不太讲究，但福路的父母为了给孩子起个好名，确实费了不少脑筋。

       因为家里三辈给地主扛活，是村里顶级贫雇农。父辈上都没有个正经名子，不是狗剩，就是狗嫚，老婆养出个孩子能活下来，也就福大命大了。

        父亲见生的是个男孩子，就找到村里一个有点学化，而且辈份又高的一位老爷爷，给孩子求个名字。老爷爷用手拍着，早已突的争亮的鸭蛋头，想了半天，然后拖着长腔说……孩……子是在路上生的，我看就叫个……福路吧。

    福路渐渐长大，母亲领着东家西家的要饭。也就在十几岁时，生了一场天花病，把一个好看的脸蛋给毁了。从此人们不再叫他福路，都叫他麻子了。

       由于福路从小没上过学，养就了一副野性孑，天不怕地不怕。就在解放前夕，已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不愿再跟母亲去要饭，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

       村里有位地下党员，知道福路家苦大仇深，培养好是块干革命的好料，就主动接近他教育他，后来福路就参加了区武工队。他作战勇敢表现积极，有次区领导找他谈话，说你有没有胆量回村开展工作，发展武装力量。福路头一呲楞高声说道，有，我恨不得宰了这些坏蛋。

       区领导说，给你一个月时间，回村发展积极分子和可靠的贫农，从敌人手里夺回政权，完成任务后区里给你记功。福路激动地说，不用一个月，两天我就能夺回政权。区领导和福路交待了工作中应注意的问题，福路就便衣潜回了村里。

       当时的国内形势，是敌人在各个战场节节败退。局部地区是在我军和敌人形成拉锯格式。各村的敌伪保长，也深知自己的命运朝不保夕。福路回到村里，和党组织接上关系。

      于苐二天佛晓，带领几名农会成員，来到保长家里。用枪指着保长说，我是受党和区领导的指派，回来夺取政权的，现命令你交出全村的地契和账目，跟我们到农会去。此时的福路，满脸杀气，脸上的麻子都发出了紫光。吓的敌伪保长，大气不敢喘了。头点的好像那啄米的鸡，一个劲地说，爷们好说，爷们好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随着全國的解放，农村的土改运动也真的需要大批干部，因为福路的一贯表现，和对革命的忠情，被上级委任了苐一任村长。

        由于福路没有文化，所以在以后的工作中，也闹出了不少笑话，也造成不少的人为损失。

       福路到区上开会，领导临散会时说了个事。说最近几天，可能有阴雨和7至8级大风，对好收的庄稼，成熟一块要抢收一块，不能造成损失。而福路回来，传达会议精神完全变了味。他说，上级说了，最近几天，要刮78级大风，对庄稼青的熟的都要割。

      村民们在福路的威逼下，不管青的熟的庄稼，収了大半场园。后来在区领导巡查工作时，才制止了福路的错误行动。村里几个胆大的曾骂过福路，这个麻子福路真是作孽啊，不得好死，収了这么多青豆子和青玉米，能晒出什么啊。操他八辈子祖宗，这个死麻子，天打五雷轰死他。

       福路的极左和暴力，引起了村民们极大的不满和反感。因为他是村里的最高领导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福路也确实有杀威，就连三岁孩子都知道害怕他，那个孩子不听话或哄不好，婆娘只要说麻子来了，吓的孩子立刻就不哭不闹了。

       随着社会发展和进步，工厂已能造出化肥，而那时不叫化肥，叫肥田粉。福路从区上开会，把区上推广的肥田粉背回袋子。走在路上，就开始琢磨起来。虽然上级领导一再解释，讲解肥田粉对庄稼的好处和效力，能跟上土粪的几十倍。

       而福路就不信，就这些白面面能长庄稼，鬼才信呢。扔掉吧又不敢，怕领导查，只能偷偷地背回家，对这袋肥田粉到底怎样处理，也确实愁坏了他。村长就是村长，比一般的村民有办法。趁着月黑风高的睌上，一个人背着肥田粉，散在了邻村的胡麻地里。拿着别村的庄稼作个实验，福路为自己的高见高兴了好几天。

       不想一场透雨过后，肥田粉发生了效力，一个劲地疯长。看着人家地里的胡麻绿油地长势，再看看自己村里的黄苗苗，福路肠子都悔青了。并且大骂，操他妈，都说我一个麻子一个心眼，这遭赔大了，赔大了呀。那些白面面管用啊，真管用。因为干这个事，是他一个人偷着干的，人们也都不知道他骂的啥意思，也没有人敢去问他骂的什么事。

       由于福路对工作的认真，和积极热情，由村里的苐一任村长，后转为村里的苐一任支书。在动乱的年代，被红卫兵小将们打倒了。他也和小将们瞪过眼，买弄过功，但小将们不吃他这一套。发楞时脸上的麻子，再也发不出往日的绿光，照样给他戴上大纸帽子，游他的大街示众。

       福路支书老了，真的老了。他的人生历经坎坷，村里支书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他时终坚信党的领导，过着晨出暮归的平淡生活。去世时，还不忘用手指着墙上挂着的伟人像，好象在嘱咐着后人，千万不要忘记这个人……

(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简介

褚方强，笔名田野，山东省莱西市人。放过15年电影，当过村主任和村党支部书记，现已退休。爱好写作，在网络平台和报刋发表过多篇作品，很受当地网络平台读者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