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花谢后别春风
李东川
细碎的棟花，真的一点不起眼，是它醉人的芬芳让我走近了它，并读懂了它的花语。
四月的最后一天，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小区一位老哥说过的那句:“楝花落 春事空 楝花谢后别春风。”的词儿。
这诗意很浓的词句一下打动了我。
一直以来就没注意过棟花，只是今年入春以来，每天清晨锻炼身体，空气中总是传来似有似无的香气，这香气淡雅芬芳，清冷悠长，弥漫的香气层次分明，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昨天早晨陶醉在这香气中的我，正好遇见那位养花养鸟的老哥，忙上前请教这香气来自何处，正忙活着给鸟喂食的老哥停下了手中的活，凝神屏气地仔细嗅嗅，笑言道这是苦棟花香啊
接着就说出了那句:“楝花落 春事空 楝花谢后别春风。”颇有诗意的句子，有些感慨地说:这棟花是春天最后一场花事，是它薰染了春风，以若有若无的香气来向春天告别。
听老哥这一说，内心莫名的便有了一种感动。
印象中给人间带来清香芬芳的棟花，似乎一直不受文人墨客待见，我们可以看到北宋的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还可以看到李商隐的《丁香》“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就是不见诗人们对棟花的描写。
都是春天里带香味儿的花，要论香味儿，棟花和梅花的香味儿有得一拼，它们的香味儿都淡雅芬芳，尤其是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竟然带有一种勾人的味道；要论香味儿，丁香与棟花却无法相比，丁香的香气实在是太浓烈了，用一句四川方言描述“打脑壳”。
已经搬进这个小区十七年了，很惊异于自己十七年来怎么一直就忽视了楝花花香，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那些年因空气污染导致了嗅觉衰弱。
其实关于苦棟树自己一直就注意到了，那时我并不知道这是苦棟树，但我很喜欢它开的花——有一种烟气锦簇云雾弥漫如梦如幻的感觉，让人不由想起“漂浮着柔曼的轻纱”的妙句，却始终未得闻其香气。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是楝树，最先吸引我的是秋天的楝树籽，它洁白圆润，在蓝天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不仅喜欢空水氤氲的“棟花″，还喜欢棟树上结得棟籽。每当秋天到来时，满树枝的楝籽，滚圆、白生生挂在枝头，团团簇簇，在湛蓝天空的映照下，圆润洁白发出晶莹如玉般的光，惹得我总是不由自主地仰向天空举起手机。
蓝天下映衬着的闪烁白玉的棟树籽真得很打动人。
有春天令人陶醉的芬芳，和秋日里闪烁着洁白的楝籽，它应该得到更多人的喜爱才是，但它得到的却是人们的视而不见，甚至于还有类似于我这样的人，竟然不知道这醉人的香气来自于这毫不起眼的棟花。
当我知道了这一切时，一种别样的心情引得我把目光投向了满树如云烟梦幻般的棟花。
它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波动，平静地看着我看着这喧嚣的世间，仿佛从那久远的岁月穿越而来，在它那练就的平静姿态里，我感觉到了它摈弃了一切浮华后的淡然，它遮蔽了一切世俗的眼光，从而只专注于自己。
世上的一切不公仿佛都在它平静的心灵中被消融，抑或根本就没有进入它的觉知。
苦棟树的平静让我受到触动，突然想起了一位大师的这句箴言:“无一物已逝，无一物将至，万物皆在，皆在当下”。
于是我想起了一位修行者的感悟:活着就是感受当下感受自己，感受世界又不执着，因为眼耳鼻舌身意都是相，唯有心才是宇宙的真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在五月到来的第一个早上，我行走在小区的幽径上，看到地上铺满的棟花，春风里不断有棟花飘洒下来，空气中充斥着棟花幽幽的芳香。
抬头望去，但见棟树枝头，繁花似云霞般飘渺梦幻，淡紫色的花瓣层层舒展，簇拥成串串花穗，如轻盈的风铃悬于翠绿枝叶间。
从秋日里洁白圆润的棟籽，到春日里散发着细碎若有若无醉人芬芳的棟花。
当微风拂过，细碎的花瓣簌簌飘落时，我终于明白已化作温柔紫色花雨的棟花，正以它独自的花语告别春天，在漫天飞舞的棟花香气中，我听到了从高远空中传来的那句令人有几分伤感的词句:楝花落 春事空 楝花谢后别春风......
远远望去花团锦簇的棟花，像云像雾空水氤氲如梦如幻，每年春天它总是以这样妖娆的姿态打动着我，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它是棟花。
2025年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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