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家“断联”七十天 乡间“传说”飞上天
——纪念援越抗美60周年
二师医院政委 张锁龙
1965年4月,我所在的铁道兵第二师接到中央军委执行援越抗美任务的预令。参战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移交着现执行的湘黔铁路、娄邵铁路的收尾工程;抽调人员组成先遣设营队;以铁二师为主组建中国志愿工程队第一支队……当时,这一切都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由少数人在实施着。

1965年,为了贯彻总政关于推广红九连学习毛主席著作经验的指示,师政治部派我到连队代职当指导员进行试点,按照计划联系连队的实际认真组织实施着,并取得了初步成效。4月30日下午,突然接到电话命令:立即回政治部,有要事。当时,我思想上有些埋怨,认为经过近半年的学习实践,摸索了怎样理论联系实际,加强连队建设,正准备总结试点经验,为5月份召开现场会全面推广作准备,怎么突然叫停了呢? 有想法、有意见可以保留,但作为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无论想得通,还是想不通,坚决执行命令不允迟疑。我立即打起背包,从娄邵线上的邵东县乘车回师部驻地:长沙。回到机关大院,一切都很平静,丝毫感觉不到有什么重大行动的迹象,我很纳闷。问科长,他说:“有任务。”讲得简单果断,没有详说,更使我一头雾水。
5月2日,我被通知到司令部开会。会议室里一片肃静,师首长全到场,司、政、后各部都有人参加,我们政治部是三个人,保卫科的汪文学干事、群工科的陈干事和宣传科的我。会议开始后,首先,肖春先师长神秘而严肃地说:今天与会的同志就要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以中国工人代表团的名义,赴越南为部队出国援越抗美先遣设营。接着由李清德政委宣读中央军委命令,并进行动员。万军参谋长下达了先遣设营的具体任务,同时要求从现在起,与会人员一律停止对外通信联系(包括亲友)的保密纪律。为了轻装前进,规定每人必须按规定携带物品,多余物品立即处理,一是打包存放留守处;二是托运回家(托运时不准给家人写信)。准备时间一天。那时的我是单身,除按照规定,每人携带被子1床、床单1个、制服2套、内衣裤2套、解放鞋2双外,将全部剩余衣物,装入两个木箱,送到长沙火车站托运回家。
5月4日,我们先遣人员乘坐南行的列车离开湖南长沙,一路上,我所思所想是如何完成先遣工作任务。政治部三人组成政工组,指定我为组长,更觉担子沉重。5月6日下午,到达中越边境城市——广西凭祥。夜宿凭祥,我们美美地睡了一觉。经过战争的人,都晓得在和平环境进入战争环境前夜,能美美地睡一觉,实在太惬意啦!

5月7日,我们先遣人员通过友谊关进入越南,到达先遣人员的宿营地——同模采石场,受到越南政府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款待。越南的接待人员,当时只知道我们是中国工人代表团,当贵宾接待,并不知道我们是中国部队的先遣人员,食宿安排得非常周全。从此,我们马不停蹄地开展了为大部队开进作营地选择、任务划分、兵力部署、社情民情、风俗习惯调查等准备工作。我们政工组在越南接待人员的陪同下,了解部队将要驻扎地区的社情民情、风俗习惯时,有的地方官员不理解认为中国工人代表团了解这些干什么?不大愿意介绍,我们就从观察驻地群众的生活状况询问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引出话题,进行调查。经过努力为部队开进提供了社情民情、风俗习惯资料,提出了应注意的事项,提出了教育的建议。

6月26日开始,由支队龙桂林主任和郭延林政委率领的5个团和配属的一个高炮团以及铁道部组建的铁路勘测设计队,共23950人,组成的中国志愿工程队第一支队(后改为中国后勤部队一支队),分别从广西的友谊关和云南的的河口开赴越南。当晚西贡就指名道姓地作了广播,称当年国共北平谈判的叶剑英元帅的高参龙桂林率部二万余人进驻了越南北方。从此,我们一支队支援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战争全面展开了。
这时,大部队开进到了同模,接待人员看到我们的高炮停在公路边,每门高炮的指战员都就定位,随时准备战斗,先遣人员也佩带手枪,才恍然大悟,指向天空,用手比划着意思是说:原来你们是帮助越南人民抗美救国的,打美国飞机的,直点头嘴里不断说着“感木恩!”(谢谢!)

站在全局想问题,脚踏实地干工作。这是机关干部应有的工作思路。战时,思想政治工作面临新问题。我想:我们铁二师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积累了许多战时政治工作经验是可以借鉴的。但是,援越抗美战争中的思想政治工作肯定会遇到许多新情况、新问题,给我们提出了许多新课题,我们就要为破解难题尽自己的力量。要想出色地完成援越抗美任务,就要充分发挥政治思想工作的威力,调动广大指战员的积极性,才能打出国威、打出军威、打出兵威,才能为“五个伟大”(即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伟大的祖国、伟大的人民、伟大的军队)争光!
部队进入越南后,建立通信站,才有了通信地址。断联70天后,给家里写了信,在广西执行“特殊任务”,一切都好,请放心。并告诉父母我的通信地址:广西十一号信箱二中队83分队。
这70天沓无信息,家里有什么情况一无所知,通信后才知道,当托运的东西到家后,由于没有给父母写信,打开箱子清理衣物时,母亲看见有的衣服洗都没有洗,边清理就边流泪,不知儿子在部队里出了什么事情。乡亲乡里看到我母亲情绪不高,少言寡语,闷闷不乐,乡亲们沸沸扬扬的猜测,,有的说,铭明(父亲的名字)家大儿子可能出事,东西都寄回来。有的说,报纸上登的美国飞机在广西边境掷炸弹,是不是被炸死。前两天看到运两个箱子回来,就有人说,锁龙在越南前线打仗牺牲了,红盒子(指骨灰盒)都寄回来了。我的父母的心情平定不下,一直等我的信,一天两天又一天……沓无信息,70天以后接到我的报平安的信,才放心。直1966年4月,我送退伍老兵回上海市松江县,组织上批准我顺道回家看看,回到家,父母弟弟妹妹都很开心,要我到镇上转转,和乡亲们打打招呼,“铭明家儿子没有死,活得好好的。”才消除猜测的误传。

作者张锁龙在越南
槛外人 2025--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