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路的人
作者:应钟
四月里南京的每一个早晨,哪怕谷雨过后的这几天,都不能辜负。在木香花渐渐失去了它们的光彩,深浅不一、颜色多样的蔷薇花马上填补了它们的空白,装饰着满城的围栏、院墙。苦楝树密集的淡紫色小花和刚要开放的红色的石榴花点缀着以香樟树为主的林荫道。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吃完早饭照例陪母亲下楼在月苑小区散步。行至墨香路口,遇到一位推着自行车的妇人来问路。她想知道如果把自行车放在这里的公交车站,是否可以坐公交车到鼓楼医院。因为我对公交路线不熟悉,就把她领到一位小伙子跟前。看到小伙子在手机上查找并开始给她介绍路线之后,我和母亲继续散步。
没想到我们慢悠悠转了个弯、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再次碰到了那位妇人,她依旧推着自行车。她对再次碰到我们也感到吃惊:“这么巧,又碰到你们了!”她的这句话让母亲有些疑惑,因为母亲已经忘了几分钟前的事。
她不着急赶路,居然停下、手扶自行车与我们聊起来。我好奇地问她:“您不着急去医院吗?”
她似乎很有时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先问我母亲:“老太太多大年纪了?”
“我今年88了。”母亲回答道。
之后那位妇人的眼神变得有些游离,似乎在回答我的问题,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今年65岁了。”在我看来,留有齐耳短发、干净利索的她也就60岁不到的样子。
听她接着说:“原想把自行车放在这里,坐车去鼓楼那边,可是我怕回来时记不得车子放在哪个地方了。医生说我这样子就不应该再自己出门了。”既然不能,为什么还要自己出门,而且还是骑自行车出来呢?相信她有她的原因或苦衷,我没有追问。
她继续说道:“我五十多岁开始就胸闷、咳嗽,两年多里看了西医的呼吸科、消化科、神经科、脑科,都没有见效。之后转去看中医,现在好多了,所以一直坚持去看同一位中医。今天耽误了时间,太晚了,明天再去”她一口气与我们说了这么久,确实没有气喘或咳嗽。博大精深的中医!
她最后说了句“老太太好好保重身体哦”之后,熟练地搭腿骑上了自行车。在我还没有帮她看清楚红绿灯状况的时候,她已经以走对角线的方式穿越车水马龙的十字街了。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想她一定是位极为独立的人,相信她现在还记得回家的路。只希望在她需要的那一天有人陪她出门、陪她回家。
作者简介:应钟,女,大学里学的是工科,却如饥似渴地阅读中外文学名著。工作的性质是教学和科研,写的是科技论文,但一直有写日记和随笔的习惯。现在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分享出来,希望与更多人交流,与大家一起进步和提高。《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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