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记》
(六)
文/磊娜
BEAR是我参加工作后第一个从一开始便作为男朋友交往的人。其时,他去了瑞士读书,而我也在为毕业后的工作而做着艰难的选择。每周要按约定的时间跑去网吧等他,只要他在线我必须一刻不停的守着他,连喝口水的间歇都要提前告诉他。那时,打电话予我们几乎是一种近乎奢侈的行为。50元的电话卡在一次次的重拨和一串串我所听不懂的提示音中消耗大半,好不容易接通了,只能说上一小会儿的时间。而他每每从遥远的瑞士打来电话都是半夜两三点钟的光景,他需要我的手机每时每刻为他开着。他需要我做他的乖孩子,而我喜欢这种被管着的感觉。大老远的从一家店淘来两只蓝色的陶杯,一起买来摆在厨间,一个叫“BEAR”,一个叫”STONE”,每次冲咖啡时,便将两个并排放着,虽然我只需要用其中一只。卧室里床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床尾铺上一块小地毯,蓝色的皮箱平放下来做了几案。在一个寂寥而又寒冷的冬日里买了一红一黑两条小金鱼回来养在小鱼缸里,一条叫”大红袍“,另一条叫”小黑皮“,一个是他,一个是我。每天从房东楼下的压水井里取了略显温热而又新鲜自然的井水来给他们替换。晚餐买回来放在”几案“上,再投些鱼食给他们,和着柔和的音乐,边吃边看他们,心里痴痴地想他们在说些什么。离开H城一段时间,托了跟我学英语的邻家小孩照看,千叮咛、万嘱咐,回来时还是被告知已死去一条。小孩很惶恐地告诉我怕我知道了难过,原本是想偷偷再买一条放进去的。后来,当我得知死去的是“我“小黑皮时,心里稍觉安慰。但终于我还是不忍心将他孤零零地接回。在彻底离开H城的时候告知小孩继续悉心照料,却不敢再去探问有关”他“的任何消息。而我和BEAR隔了千山万水,隔了文化,隔了国度,在彼此无法见证的空间里开始变得陌生,在时间的流逝中互相无法想象彼此现在的生活。之后,他又去了德国做交换生一年,从入学时的种种表格和烦琐的程序中开始了诸多的不适应。原本决定来空城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一再要求我学德语以便有一天我去了瑞士后可以得以生存。但我们的关系却在我进入空城之后的几个月内伴着一次次的争执和他无谓的猜忌中进入了尾声。爱情像是漂浮在自己身体周围的空气,在某个幸福的时刻轻轻抽动一下鼻翼便可以嗅到它清晰可辨的气息。转瞬间却又会化为一团空茫茫的幻觉,费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见它如风一般从指缝间滑过,什么都不曾留下,甚至什么都不曾有过。那天晚上我蹲在房间外边,和他打了最后一次电话,直到手机停机,扔掉卡,删掉MESSENGER,从此不复再见……那是我在南方的第一个冬天,渗入骨髓的寒冷。现在还记得H城的那一场雪,许多人跑去看断桥却把断桥上的雪统统踩化了——

作者简介: 石磊娜,外企职员。不从众,不攀比,尽量随心而行,做自己想做的,那么哪里都是天堂。人的尊严、梦想、坚持和希望无不出自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