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雨巷文学社
作者简介:
汤优烈,籍贯诸暨,杭州人
杭州第八中学69届初中毕业。杭州大学中文系(函授)本科毕业,文学士学位,浙江大学公共管理研究生结业。
曾为浙江生产建设兵团知青战士,当过电影放映员、广播员。
回城后,一直在交通系统工作,退休前为杭州市交通局干部。
现为杭州市朗诵协会会员,中国朗诵联盟会员,黄亚洲书友会朗诵团团长。
现居杭州市。
我的兵团岁月(共19章)
当上三天门播音员(第十章)
参加完部队的电影放映培训班后,我和我的两位女同学回到了自己的师部——三天门。这里离杭州有近三百华里,距湖州大约二十余里,背靠连绵的群山,有一条长长的公路(后来才知道叫104国道)从中穿过。原来三天门是湖州一个劳改农场的场部,因为兵团组建的需要,迁移了劳改犯,作了一些简单的整修,便成了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三师师部的所在地。
打量师部,根本没有来时想象中的庄严雄伟,甚至觉得有点儿太简陋了。师部大门位于公路边上,没有站岗的哨位,进入师部的大道铺着的竟是砂石路面。大门左侧是一排简陋的平房和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泥空地,估计是打谷晒谷用的。右边是一棵树叶浓密的大树,树旁有几间平房,好像是招待所。往里看,一幢三层办公楼算是有点儿气派和豪华的建筑,其余的就是平房宿舍或饭堂,再出去一点儿,就是四通八达的田野风光了。
由于当时兵团部配备给我师的35MM电影放映设备尚未拨下来,宣传科给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搞好师部广播站工作。师部的广播网络覆盖师机关、直属营部以及四个连队。按照规定,每天早晨要播放起床号,上午上班前、中午、下午下班后和晚上都有转播新闻节目、播送稿件和播放音乐的要求。因此科里给我们三人配备了一个小闹钟,供轮值时用。
虽说我在学校时干过广播员,但毕竟那时不那么讲究,只要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就行了,何况我的声音音质较好。但真正到了工作岗位,就觉得应该下点儿苦功,扎扎实实练好普通话,让大伙儿看看自己是有点儿能耐的。
我生在杭州长在杭州,是个地地道道的杭州人,说的普通话里时而会夹带着较浓的南方口音。为此,我特地买回新华字典,只要自己觉得读的不对劲的字,就必查字典,反复练习,直到读准读到自己满意为止。杭州人说普通话最难的莫过于区别卷舌音与非卷舌音、前鼻音与后鼻音,而后者似乎则更难一些。练习卷舌音只要查字典确定卷或不卷,读准确是没问题的;但前鼻音、后鼻音就是查字典弄清楚了,也不一定读得准确,如:tan和tang能读准,而in与 ing、en与eng就难以区分和读准,像现在有视频音频教学就方便多了。
那时无录音设备,每天播送文章、稿件就是面对麦克风直播的,难度在于既要流利(不打疙瘩、不念破句),更要充分理会文意,准确清楚表达。这就是说,播音前的准备工作十分重要。由于我的刻苦练习,普通话播音水平提高很快,我的声音不时飘荡在三天门上空,不少战友对我的播音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也正是这个时候,我在播音时出了个“大纰漏”,真让我吓得不轻。记得那天早晨,小闹钟突然没响,还好我差不多到点也惊醒了,赶紧起床,跑步到广播室,开机预热,准点吹响了起床号。不久,我就端坐在话筒前播送一篇“中华全国体育总会关于表彰体育健儿的报道”,当播送某月某日中华全国体育总会召开……时,一个措不及,念成了“中华民国”,这国字声音刚出,我立马感到出问题了,戛然而止,接着重新播送了一遍。在那个年代,这可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我吓得早饭也没吃,心里十分忐忑、害怕。早上一上班,宣传科冯副科长把我们三个广播员叫到一起开会,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帮我分析出现问题的原因,着实耐心地教育了一番,告诫今后一定要注意,要严格杜绝此类情况的再发生。他特别强调以后不要再看参考消息(当时师部宣传科订有《参考消息》,我几乎每天都看)。
说实话,在那个年代,这类问题说大亦可很大,那些无端的“文字狱”曾使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听过这么一件事:文革时期,北京有一位干部开会发言时,出现口误,把《人民日报》社论中“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念成刘少奇革命路线,当即被人从座位上揪起来低头认罪,要其交代美化刘少奇反动思想的根源,以后就是大会小会批个没完……我庆幸我是在兵团、在戴领章帽徽的军人管辖的部门,碰到的领导又正直开明,能够客观公正地对待这事,那些中肯的批评教育让我一辈子受用。我的心从高度紧张到慢慢松弛,最后完全放下心来。当时我就暗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认真再认真,努力再努力,当一个称职的播音员。
事后不久,宣传科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台旧的大磁盘录音机。这样播送文章、稿件就可先录好再放送了,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纰漏了。我们真有点因祸得福的感觉。
有了录音机,我学练普通话的劲头更足了,只要对一个字的读音有一点模棱两可,就必查字典求证;每篇文章稿件先理解熟读,再录音播放。同时,认真听学中央台、浙江台播音员的播音风格、技巧,不断地提高自己、完善自己。哈,飘荡在三天门上空的男播音员声音变得好听了。有一次,趁着喇叭里播送着我录音的文章,我下楼去找同事战友问问,他们不假思索地说,这当然是电台播音员播送的,听到这些,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七三年下半年的某天,师部组织科的小刘干事告诉我,近期省电台在招收播音员,让我不妨去试一试。这一下激起我当一名专业播音员的渴望。我心想,该去努力一下,说不定考上了呢,当一个专业播音员,该是一件多美的事啊。
我认真选录了两篇文章,将录音带邮寄给了省电台。没几天省电台来了回音,说听了你的录音,他们感兴趣,让我尽快到省电台来直接录音听一听。
我请假赶到杭州,跨进了当时有解放军战士站岗的浙江人民广播电台大门。接待我的是电台播音组副组长张辽(他可是当时家喻户晓的广播员),他递给我报载的两篇文章,一篇是新闻消息,另一篇是人物通讯,让我准备一下。大约不到十分钟,就让我走进全隔音的播音室,用手势指挥我开始播音。当时不知咋的,太紧张了,来时的自信劲儿荡然无存,自我感觉新闻消息播得尚可,人物通讯就驾驭不太好,语调把握不准,还不时出现破句,走出播音室,真有点后悔。张副组长通知我,待他们集体审听后再做决定,过几天听消息。
一周后接到消息,我又踏进省电台大门,这回接待我的是播音组长陈平(他是我省老资格的著名播音员)。他直截了当告知我:“小汤,你的音质很好,播音基础扎实,只是你的普通话还是略带些南方口音,与省一级电台播音员稍有差距。我很欣赏你对播音工作的热爱,不要灰心,我将你推荐到杭州台去试试,如何?”我从心里感激这位长辈似的名人对我这个无名小辈的理解、关心和鼓励,至今仍记得这位高大英俊和蔼热情的著名播音员的容貌。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们可是素不相识的呀。
两天后,陈平组长带我去杭州电台做试播录音,路上他告诉我,几天前正好杭州台找到他要他帮助物色一位男播音员,原因是现在台里有个男播音员因为父母杭州离休后想回北方老家过晚年生活,故他也要跟随父母去北方,这样台里就缺少一个男播音员了。来到杭州台,情形与省台差不多,做了试播录音后,我就匆匆赶回了三天门,因为假期已用完了。
后来传来的消息是,那位男播音员的父母去北方老家呆了一阵,觉得还是南方好,就又返回杭州了,故那个男播音员也不走了。
真是好事多磨啊!尽管没有圆了我当一个专业播音员的梦想,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努力了,也奋斗了,而且进步也很显著,值得!我不感到有什么遗憾和不快。
何况,当一名三天门兵团三师师部的播音员不也其乐融融、乐在其中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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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陈继业
2025年 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