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 《生命之歌》150x200cm 综合材料 2015年
我们
——致Alice
我们于清晨离别，我再一次望向你
露珠滴落草地，典故一般的垂柳落泪
这是我们一生中仅此一次
挥手看飞燕平衡于树枝
晨风终也褪去夜的晦涩
明暗交际间的离别，缅桂花欲开还休
这便是我们谈到的永远
好情绪
——献给D
痛快且犀利的晚风袭击我
雨已经下完，雀无声
汗水被偷走了，工作的滤镜
在行走中渐渐淡化
我要告诉你一些好的情绪
像流水撞击石头一样的好情绪
早些的时候太阳热得发黑
从窗外望去，沥青路在
滋滋冒烟，帆布鞋压在路上
会摩擦出一些烦躁来
也不要紧。我已经不打算
一步一个脚印，现在我只想飞
飞进一颗荔枝的内核里
等着被你摘下来，吃完，再吐出来
丢在路边。好啊，我又可以成为种子
当种子最好了。但我也不想发芽
只是藏在蓬松的土堆里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情绪
归来
群山远去了
峡谷里的马蹄声穿过林梢
细密的叶子送来一片寂寥
我们的远去，如同你的归来
季风带来的雨
还有你的疲倦，奔涌在山间
那是属于你的群山，你的雨水
有野苹果的共鸣
我们的远去，是远与近的决裂
是城墙窗口处你的凝望
一个叹息换来一次雷鸣
我们的远去，是箭射向云端
你不要执着于世俗的爱恨
山中无日晷，时间没有归宿
此时此刻便是一生一世
有时狐狸会从远方带来精酿
你不要喝。酒后的真言
会掏空你的纯净。你种下的露水
已然是一片澄澈的湖泊
万千年后，会凝聚成你生命的琥珀
耐心一点。我们远去了
我们贪图享乐，背叛神灵
群山万壑勾勒出我们的欲念
雨水审判着我们。如果你归来
厨房里的木炭还有余烬
你可以用余温烘烤土豆
稻田里有养着小鲤鱼
河流边的林子里有带刺的野玫瑰
如果你不觉得孤寂
这里永远是你的王国
我们远去，迎着进击的季风
奔向海，及所有的热闹
我们正值青春
一场梦覆盖另一场梦
在不知不觉的梦幻中，成为
时间的猎物。我们的远去
成为了你的过去。你归来
在群山的呼啸中静坐
云端的箭，掉落在你的眼前
你在心中重新拉开弓弩的瞬间
一朵幽兰凋谢在山谷
你没有发出一声叹息
起身走在清澈的涧水之间
一直走到群山的尽头
初秋
云阔天高
初秋抛出清亮的风声
像是在阐释生活的复数
那高远的孤云
是不是想告诉我们
变化才是世间常态
长此以往地幻想
在时光的洪流中跃迁
而星夜眉眼低垂，引诱着我们
奔向欲望的漩涡
那轻触我们眼眶的露珠
折射出地平线之外的晕染
斑斓的，我们爱这眼泪
和变幻莫测的初秋
隐忍之海
——写给我的父亲
遥远的记忆侵蚀我
零碎的石块从岸边跌落
我的小船载满了月光
雄浑的关怀藏在浪花深处
你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我再也想象不出，只是
终于慢慢，我也潜入流水之下
触摸水草而浑身颤栗
每一次出色的征战
都会带来一些反噬
思想涌动时的云雾缭绕
让你觉得未来不过是反叛的宿命
锃亮的船桨搅动深海的鳞片
流霜初降，你把脚伸进水里
冰冷的梦一点点地击打着你
它们告诉你，远方在更远处
在灯塔里写小说的每一天
是我，要杜撰了一个远航的父亲
与生俱来的希冀是孤独的
而你的沉默，却极其热闹
领空
——写给我的母亲
夏天的结束，像是柠檬汽水
吐出了所有的小气泡
只剩下一些单调而平静的甜蜜
到秋天，我们自然而然地
必须去想念一些人和事
现在还不行，现在的我
还在忙着摘取银稔果
让我再享受一下青涩的味道
过了这几天。水稻也成熟了
我会给母亲打电话
告诉她，今年城市里的太阳
又没有机会晒到她种的稻子
同一片天也有不同的领空
人不可能享受所有的恩泽
离开蓝色的童年，海，盐碱地
就不会再有从闷热的吊脚楼里醒来
赤脚走到码头边等海风吹拂的时刻
不过也无所谓。像飞鱼掠过一样
我们跳出水面，又会重新跌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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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吃甜点，喝冰美式
我拿着一本诗集，偷看他们
晚风不经意间，把他们的唾沫
讲述成一个惊险又美妙的故事
不属于自己的美
格外动人，像星星投射在你的眼睛
而你的眼睛，却也被谁静静凝视
我窥探四周，想象着故事的可能性
一定有一些云，在烟囱里
访问过森林的过往
也有过一些雨，在小湖泊里
对云的故事追根溯源
我咬着嘴唇，抠着指甲
云一片一片地被剥落下来
天空变得一无所有，干净透彻
纯粹的蓝在告诫我，无才是所有
十月
朔风揭开峡谷的鳞片
初秋就静静地蜷缩在心脏深处
万事悲空，难以言喻
只有小松鼠在肋骨处上下跳动
下弦月的花香带走你的思虑
晚风抱你而归。拨开燥热的云
草房子在玉米地的边缘沉睡
沉睡。律动的呼吸带来蝴蝶的振翅
十月怀胎，秋孕的孩子醒来
在危险的美丽中，你的眼睛
献给太阳，也献给没有影子的
流水，雾气和奔腾的野马。
回声
模仿一次凝固的事故
你的秘密，在消融
玫瑰的红侵蚀你的脚印
小步旋转，跳跃
涌动的爱，像雪崩
真讨厌夏天。夏天
热的风轻轻拍打你的肩膀
安抚汛期的情绪
亲爱的，你要明白
很少人会在烈酒里加入柚子叶
苦涩且清奇。你不要等了
你不要再等了。芦苇招手
是一次没有回声的疲累
我们身上的雨
——致Alice
山矾如雪，春天的雪
你给我描述这白色的香味
应是微风牵动月夜的芳华
你告诉我，要做好想象的准备
这种天气，露水从我们身上长出来
或者说，泪水，还是别的晶莹剔透的东西
但不要只顾着身体里的一切
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暗绿浮香
金钱草，绞股蓝，小苍耳
它们青涩又狂妄。它们聚集在一起
像绿色的炸弹爆发在路边
嗷嗷待哺地，充满期待地生长着
我们有什么理由只顾着自己身体里的一切
这个宇宙的春天，远比我们的感知更遥远
一粒微雨的春天，也比我们的脑袋更宽阔
从地板上，墙布上长出来的雨
从我们身体上长出来的雨
那种浓郁的热情，应是蘑菇，木耳之类的狂欢
我们只是自作多情，或者说自私
在雨与土地之间建造楼宇，制造隔阂。湿本身
或者说春天本身，并不属于我们
我们所憎恶的，不过是丧失感知力的自己
正如你用双手抹去玻璃上的春天
却再一次劝告我
要有耐心，不要让春天只在我们的想象中滋长
黄贡转，笔名芥菜。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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