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上的火种》
文/谦坤 图/洋颖
五月的晨雾漫过黄洋界哨口,八十二岁的手杖叩响石板路。舒进军老将军银发间游动着旧日硝烟,陈院士的团队随同老将军沿着山脊线蜿蜒,恍若那年星火在罗霄山脉游走的轨迹。
松涛在耳畔翻涌,那是八角楼的油灯正拨亮第一簇火苗。我听见青石缝里渗出的回声:黄洋界那声炮响震落满坡杜鹃,红土地吮吸着铁与血的养分。那些把姓名刻进弹道的青年,正以另一种形态在竹海里拔节——他们的骨骼是毛竹拔地而起的弧度,血液化作溪涧穿越世纪奔流。
博物馆的玻璃柜里,松树炮的裂痕正发芽。老将军指腹抚过展台,露珠从讲解员睫毛滚落,打湿1927年发黄的《井冈山的斗争》。年轻的工程师们突然看见,数据流里浮出扁担挑粮的剪影,石墨烯芯片上生长着朱德的扁担纹路。
我们站在巨人起身时撑开的地平线上。北斗卫星掠过茅坪的旧址,八一起义的火把正在近地轨道巡航。在规划图上,满山苍绿突然泛起金属光泽——那支从茨坪出发的队伍,此刻正以光速漫过亚非拉的晨昏线。
石碑用繁体字呼吸,苔痕漫漶处,新的年轮正穿透花岗岩。满山红杜鹃突然同时转向东方,霞光将地球仪上的经线染成赤色。此刻所有山脉都成了井冈余脉,每道晨曦都在复诵八角楼窗格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