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韩通，男，汉族。喜欢摄影、文学。2016年学习摄影至今，获得大同青年摄影大赛三等奖，全国大学生摄影大赛优秀奖等奖项。2018年加入宕昌县摄影家协会会员，2019年加入陇南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初涉写作，在《澳华文学》《哈达铺》等杂志和《新陇南》《宕昌文联》等平台发表散文十余篇。
很久了，想写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但又一直拖着，小的时候羞于表达，不知道怎么去描述父子之间那些细微的情感。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发现父亲这个角色有着越来越多让人震撼的地方，就更加难以起笔，怕触景生情，怕笔下描述父亲的时候将自己带入进去，去重新经历那些刻骨铭心的时刻。
前几天，有个朋友找我玩，谈起对人生的感悟，不知不觉就聊到父亲这个字眼。他说：
“我父亲是个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在苦庄稼。唯一的希望就在自己的几个孩子身上，所以尽力地让自己的孩子都去上学，都能上一个好一点的学校。我作为家里最小的，又是男孩儿，父亲自然更加严格。读高中，考大学落榜，复读，再考，毕业，……父亲花了太多心血。但是他从来没有怪过我什么，就是在我每次失败的时候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时候我真的想跟他聊聊。一次饭后，坐在炕头喊一声爸，看到他疲惫的脸庞，又默默地将关心的话语咽进肚子……但是你知道吗？这次返校之前父亲叫我去房子里，给了我一沓钱，有十块的、五十的、一百的，一起还有不知道记什么的纸条。给我放在桌子上，说：娃，四年了，挺争气，我挣得少，这个，是我平时攒了的，买几件好衣服，玩一趟，然后回来和我一起好好干。父亲好像个做错事情小孩子一样，眼神一直在躲避着我，脸上表情想笑却羞涩，整个人立在那里，像柱子一样。我当然不想拿着钱，推辞，他却忽然站起身，激动地眉毛也跟着抖了几抖，说了一句：让你去你就去。随后跨出门去，留下了一个满眼泪光的我。
“父亲没读过书，五十岁的人却苦的像六七十岁一样。我拿着那钱坐了好久，忽然没那么难受了，出去看了看落日下在院儿里洗脚的父亲，过去靠着他的肩膀说：我一定把它都花完了。父亲却忽然笑起来，我也跟着笑，感觉那天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那么亲切。
“哎，说说你吧韩通，你爸爸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去了你家一次我就有感触了。”
“好吧，我说。我父亲是个憨厚、聪明的人，这是他老哥们喝醉之后，我送他们回家的时候说的。酒后吐真言嘛，也说到我心坎里了。这么多年总想去给父亲一个定义。但父亲传统，我不敢对他有什么自己的评价，虽然我们平时的关系有时候像哥们一样。我们之间是无话不谈的，有什么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爸，我交了个女朋友，还不错！’‘儿子，爸爸看上一把很漂亮的板胡，要不把它买了？’但是后来变了，我和他单独经历了很多事情，有些话憋在心里感觉没法讲出来了。今天咱俩聊到这儿了，给你说说。
“我啊，我从小到大就没争气过。学习学习不拔尖，平时毛病一大堆。这好不容易到大学，大一大二的时候，自己挣了点钱，觉得有能力了，开始狂不可收，结果出事了，拉了一屁股的烂账，所有地祸患全部让我爸一个人承担了。差点把他气死，我也后悔的要命啊。总想当面跟他说句对不起，可一直也没有机会。
“今年过年的一天，我爸喝醉了，跟个小孩子一样躺在床上对我说：爸爸没能力，没让你上好的学校，没让你像其他孩子一样受到特好的教育，爸爸没能力创造那么好的生活给你，让你失去了很多。玩什么都没有玩好，还那么早就想去挣钱帮我，你不怪我吧韩通……。他像个孩子一样瞪大眼睛等着我回答他，我心里早就乱成一团、早就痛如刀绞了。
“说实话，小时候我喜欢看动画片，他就整套整套地买动漫光盘给我；别的孩子有滑板车，他一定买最好的给我；衣服鞋子基本都是同龄人里最好的；到了大学，只要我有需要，几千上万随时就转给我；虽然我贪玩心思不在学习上，从乡村到市里的学校他都想办法让我进去；我犯傻落下的过错都是他一个人扛，他从来不说我那些丢人的往事，总是把原因归结在了自己身上。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是我不争气，但是我的父亲啊，为我把所有的后果，自己承担了下来。不让我受一点点委屈。
“那天晚上，我想说：爸，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父亲，还想说少喝点酒，我努力让你享福。等我想转过身对他要说的时候，他却睡着了。每一声醉酒后的呼噜都在告诉我，你个不争气的，早点让父亲歇歇吧。我从那一刻起再也不能像平时一样哥们相待了。从那一刻起，这位爸爸是我心里最可爱最伟大最敬重的人了。所以啊，人总说一辈子为了什么？爸爸就是为了我，当然了，也为了妈妈，他确实是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
朋友说：“你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哎，以后咱们也会当爸爸，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当好啊？”
我说：这还真不知道，我也没想过，但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就足够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