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艺漫谭
✤ 荒诞与救赎交织的生态寓言
——品读《卡罗拉州的一头麋鹿》
□ AI评诗
罗利民的这首《卡罗拉州的一头麋鹿》以冷峻而凝练的笔触，构建起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生态寓言。此诗通过对一头被轮胎禁锢三年多的麋鹿的刻画，在荒诞的表象下，深入挖掘人与自然的复杂关系，展现出深刻的现实关怀与诗学诉求。
一、语言层面：克制中的爆发力
诗歌语言高度凝练克制，摒弃繁复的修饰，以近乎白描的手法推进叙事。“三年多了/它的头上套着一只轮胎”，简洁的陈述迅速将读者带入核心场景，时间的漫长与轮胎禁锢的残酷，在短句中形成强烈张力。“像一个面包圈/跑起来框里哐当的”，用日常化的比喻与拟声词，将悲剧场景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道出，反而更凸显出荒诞与无奈。
结尾处“挣扎了几步/摔倒了/爬起来又摔倒/再爬起来”，短句的重复排列，如同沉重的鼓点，具象化麋鹿重获自由后的艰难，让读者直观感受到生命的坚韧与脆弱。而“最后跌跌撞撞地/从那几个人眼前和我手机的视频里/消失”，将现实场景与媒介传播并置，拓展了诗歌的空间维度，使个体的悲剧升华为公共视野中的集体反思。
二、意象层面：矛盾符号的多重隐喻
“头上套着轮胎的麋鹿”是全诗核心意象，轮胎作为工业文明的产物，与象征自然野性的麋鹿形成尖锐冲突，它既是对动物生存困境的具象呈现，更是人类对自然掠夺与破坏的隐喻。将轮胎比作“面包圈”，看似幽默的比喻，实则充满黑色讽刺意味，暗示人类的日常物品如何异化为残害自然生命的工具。
“麻醉弹”与“锯子”作为人类救助麋鹿的工具，同样具有双重隐喻性。麻醉弹的使用虽让麋鹿摆脱了轮胎束缚，但也暗示人类对自然的干预始终带着暴力色彩；锯开轮胎的过程，既是救赎行为，也像是一场对自然生命的“手术”，暴露出人类在生态问题上“先破坏后补救”的被动姿态。
三、审美层面：悲剧性与荒诞感的交融
诗歌营造出浓厚的悲剧氛围，麋鹿三年来的禁锢之苦、重获自由后的蹒跚挣扎，都激发着读者的怜悯与同情。但这种悲剧性又与荒诞感紧密交织，如将轮胎比作“面包圈”，“框里哐当”的滑稽声响，消解了悲剧的沉重，使读者在笑中带泪的阅读体验中，更深刻地感受到生态问题的荒谬与无解。
诗歌结尾处，麋鹿跌跌撞撞消失在“手机视频里”，这种现实与虚拟的交错，赋予作品超现实的审美质感。它不仅暗示生态问题已成为大众媒介中被消费的景观，也让读者意识到，我们虽通过屏幕见证了麋鹿的遭遇，但真正的救赎之路仍遥不可及，进而引发对人类责任的深层追问 。
四、诗学层面：叙事结构的精巧与留白
诗歌采用线性叙事结构，从麋鹿被轮胎禁锢的困境，到接受救助，再到重获自由后的艰难逃离，清晰的脉络中暗藏悬念与转折。诗人巧妙地在关键处留白，如麋鹿“怔怔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人”，这一神态描写背后，蕴含着动物对人类复杂行为的困惑，也为读者留下广阔的解读空间。
诗歌在叙事中保持着客观冷静的视角，没有直接的情感宣泄与道德评判，但正是这种克制，让读者在字里行间感受到强烈的情感冲击与价值批判，使生态保护的主题更具普世性与感染力。
《卡罗拉州的一头麋鹿》运用独特的语言表达、深刻的意象隐喻、交融的审美体验和精巧的诗学结构，将一个看似简单的生态救助故事，升华为对人类文明与自然关系的深度反省，娓娓道来，举重若轻，呈现出诗歌直面现实、观照人性、叩击心灵的艺术能量。
█ 附 罗利民原创作品
✦ 卡罗拉州的一头麋鹿
□ 罗利民（安徽）
三年多了
它的头上套着一只轮胎
像一个面包圈
跑起来框里哐当的
终于跑累了
在中了一枚麻醉弹以后
轮胎被锯开
醒来的时候
它怔怔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人
挣扎了几步
摔倒了
爬起来又摔倒
再爬起来
最后跌跌撞撞地
从那几个人眼前和我手机的视频里
消失
❂ 诗人简介：
罗利民，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世居安徽怀远。作品散见《诗歌月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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