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无闻透明草
文/李广昌
每当早晨起来爬正东山的魁星塔,在拾街而上的路边砖缝里,总能看见生着一簇簇碧绿似镜的透明草。此草又名玻璃草,小叶冷水花,礼花草,为荨麻科植物。出于职业习惯。我每每经过,总不免蹲下来看它几眼。
透明草之名,大约因其茎叶纤弱,几近透明之故。茎直立而细,分枝甚多,或绿或微紫,排成两列,对生着倒卵形的小叶。夏秋之交,便开出单性花来,雌雄同株,花序短而密。雄花在下,雌花在上,构造分明。雄蕊四枚,花药近圆,若在开花时轻轻摇动,便有花粉如雾散出,上演仙女撒花之景,颇是有趣。
透明草性喜湿墙村舍旁,砖石缝隙亦能安身。娘家是南美州热带地区。它不远万里,远嫁他乡。它不择地而生,但凡有些湿气,便悄然滋长。表现出超强的生命力。城里人走过,大抵视而不见;乡下人晓得它有用,却也未必十分看重。它便这样默默无闻的生长在无人注目的冷辟处,自生自灭,年复一年。
透明草药性凉,味淡而涩,能清热解毒。乡间若有痈疮肿痛、丹毒、无名肿毒,或烧烫伤、毒蛇咬伤,便采来鲜草,洗净捣烂敷上。其效用虽然没有西方医学的所谓对比试验,也没有一,二,三期的临床验证。但一切真知都来源于实践,民间的代代传承沿用,想必是并无道理。
我想,草木之中,亦有如透明草这般的存在。不争高枝,不慕沃土,甘居砖缝石隙,默默生长。它不似牡丹之富贵,不似兰蕙之幽香,亦无松柏之劲节,只是平淡无奇地活着。然而当毒蛇咬人、火灼肌肤之时,它便能够站出来,贡献出自已的微薄之力,为人们缓解一点痛苦。
世上之物,有用无用,原不在其本身,而在人之需与不需。就象稻田里的青蛙,被人抓进了"拐楼子"里就值钱了。透明草之价值,也是一样,只有在需要它的人眼中才是宝,其余时候,它不过是路边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罢了。
但野草的生命力,有时竟比名花更为顽强。砖缝里的一点湿气,便足以让它度过一生。开花,结果,散播种子,然后枯萎。来年又在原地生出新的一代,如此循环,不知已历几世几劫。
我有时想,人若如透明草,能在最卑微处安身,有一点用处便尽一点用处,无用之时亦不自弃,或者也是一种活法。它的生存之道,于人又有多少可借鉴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