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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题材长篇小说 靠山屯的知青们
第七章 传达最高指示不过夜
清晨,靠山屯的知青们正在吃早饭,他们边吃饭边聊天，一时间屋里显得叽叽喳喳的，墙上的有线广播喇叭在播报啥新闻，谁也没在意听。当播音员在播出毛主席对知识青年的一段讲话：“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刚播到这时,女户长邓玉玲非常敏感，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碗,对正在吃饭的男女知青说:”大家静一静,不要说话了,毛主席对咱们知青又有最新指示,你们仔细听!”广播里又接着说：“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刚才还在吃饭聊天的男女知青听女户长说,都放下碗筷。
此时，老四也竖起耳朵来听,“我说户长，不对吧？您的耳朵是不是过敏了？您听听，广播里播的好像是毛主席在动员上山下乡的讲话，是对全中国人民说的，不是针对知青下达的最新指示，”老四说完又对刘铁说：“铁哥你听见播送毛主席最新指示了？”“我刚才到外屋盛饭，我也没听见，”刘铁说道。其他男女知青都摇头说没听见。邓玉玲听大家都这么说，心里想，看来他们只顾吃饭聊天，根本没有认真听广播，就连她自己也是只听了毛主席对知青讲话的后半部，至于毛主席具体讲的啥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当时农村交通不便，看不到当天的报纸。所以在第二天晚上收工后，邓玉玲没有去吃饭，而是快步走进生产队队部，在桌子上找出12月22日的《人民日报》。她手里拿着报纸，在头版头条醒目的位置上看到：“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这是毛主席对知识青年的最新指示，就是昨天一早有线广播里播送的。她看后心情非常激动，并拿着报纸欣喜若狂，飞快地跑回集体户。
进屋后，她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跟正在吃饭的知青们说：“同学们，好消息！好消息！伟大领袖毛主席对知识青年又有最新指示了，你们快看看吧！”邓玉玲地话音刚落，正在吃饭的女知青佟秀娟马上把碗筷放到桌子上，把报纸抢到手，迅速地浏览一下报纸内容，然后清理一下嗓子高声朗读：“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下面还有一段文字没读完，四哥刘国华早就走过去，抽冷子把报纸抢过去接着读：“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在座的每一位知青，听完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各个显得都很兴奋！七嘴八舌议论的同时，并争先恐后地抢报纸看。
这时，只见邓玉玲面对所有知青：“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伟大领袖毛主席对知识青年的这段讲话，是对我们最大的鼓舞和鞭策。毛主席的讲话，更进一步坚定我们扎根农村干革命的信心与决心！根据上级指示精神，传达毛主席最新（最高）指示不过夜，要做到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我们集体户，就是毛泽东思想的宣传队，我们务必在今天晚上，把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最新指示传达到靠山屯的各家各户，同学们！你们说好不好?”“好！我们同意！”女户长邓玉玲的话音刚落，在场的知青都拍手叫好。邓玉玲又对其他几位男知青说：“柴春天，刘国华和李琦，你们三个人吃完饭就去找生产队保管员李贵，把生产队的锣、鼓、镲都借来，再借一面红旗，今晚咱们听完新闻联播就开始行动。”
然后她又兴致勃勃地对刘铁说：“铁哥，你看这样做可以吗？你还有啥事情再跟大家说说。”此时的刘铁似乎要对邓玉玲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只是对邓玉玲微微点了点头：“你的提议很好，我没啥可说的。”刘铁说道。
其实刘铁心里想的很多，昨天《人民日报》发表了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宣传和落实毛主席最新指示是每个知青义不容辞的事情。但晚上敲锣打鼓到每一户社员家传达最新指示，似乎有些不妥，倒不如吃完晚饭，把全体社员召集到生产的会议室，统一传达毛主席最新指示是最佳的选择。他的这一想法，本来可以和邓玉玲直接说。但刘铁有自己的顾虑，由于他父亲的右派身份一直在影响他的家庭和他个人，遇事还是少说话为好。基于这种心理状态，刘铁最终没有反驳。
自从成立集体户的那天起，刘铁就和邓玉玲俩人进行分工。在集体户里，刘铁负责抓劳动生产，邓玉玲则主抓政治思想工作。
晚上新闻联播后，老二柴春天三人，借来了锣、鼓、镲和一面红旗。八点整，集体户十名知青在生产队的院子里排成一列，户长刘铁和女户长并列站在前面，在他俩中间的是红旗手老四刘国华。刘铁户长一声令下，一支小小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向屯子里进发了。
此时的靠山屯，已有不少社员家早已熄灯睡觉，屯子里显得非常静谧，偶尔才能听到几声犬吠声。天空中有几朵残云随着微风在飘荡，时隐时现的星星在不停地闪烁。虽说刚刚过完十五才一周左右时间，但月亮始终没好意思露头，所以外面显得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刘铁和邓玉玲俩人各执一个手电筒走在前面照亮。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去没多远，忽然起风了，阵阵的西北风不间断地在刮，地上的残雪被风刮得在空中打起旋来，呼啸的西北风夹杂着雪花，竟肆无忌惮地侵袭着这些知青们的肢体。
老五李琦还没走多远，身体早已经被风吹透，虽说外面穿着棉衣棉裤，里面还穿有母亲寄来的秋衣秋裤，但也很难抵御晚间零下近30度的天气。而其他男女知青，除穿棉大衣外，还有几人身穿“棉猴”，自然抵御严寒比较强些。当他看到走在前面的户长刘铁和女户长邓玉玲还有其他男女知青们精神抖擞，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甩开大步往前走时，他们自律抵抗严寒的革命精神不断地激励着李琦，他似乎也忘记严寒地侵袭，紧随其他知青们一起，边走边唱起《大海航行靠舵手》等革命歌曲。
歌曲一停，锣鼓随即响起，老二柴春天把鼓敲得很有节奏，让人一听就是个敲鼓的成手，打镲和敲锣的李琦和章子健二人配合的也不错。咚咚锵！咚咚锵！齐咕隆咚锵！经知青们这一折腾，各家各户养的狗也来凑热闹。一时间，口号声、锣鼓声、不间断的犬吠声响成一片。有的社员在睡梦中被屋外的动静所惊醒，不知道发生什么重大事件。还有几位好奇心极强的社员从被窝里爬起，身披棉袄来到屋外。只见有几束手电筒的光亮在不停地晃动，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一小队人，正在敲锣打鼓地朝各家各户的住宅方向走来。
知青们首先来到屯子紧西头老户长王德有家。锣鼓声刚刚停止，就见老户长家的大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一股热气伴随着一个身影从屋里走出来，此人正是老户长王德有。只见他老人家身披一件羊皮大衣，嘴里还不断地打着哈欠，看来也是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语气有些疑惑的问：“我说刘铁，这是咋回事？这都八点多了，你们咋还不睡觉？”“老户长打扰了，我们今晚是传达毛主席最新指示，您请进屋说话，外面冷别冻着。”女户长邓玉玲说完，和其他男女知青簇拥着老户长走进屋里。
此时，老户长的家人早已躺在被窝里在睡觉。睡梦中，突然被这些不速之客给惊醒了，几个孩子趴在各自的被窝里用惊异的目光扫视这些知青。老户长的老伴也是刚刚从炕上起来，披着一件棉袄，在地上又是拿凳子又是倒开水地招呼这些知青。“老户长、大娘您二老请坐，我们是靠山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根据上级指示精神，传达毛主席的最新指示不过夜，争取做到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下面，我把《人民日报》头版登载的毛主席最新指示，向您二老传达一遍。”邓玉玲稍微咳嗽一下，随后，在灯底下把报纸上毛主席对知识青年这段讲话，向老户长和他老宣读一遍。老户长王德有听完后笑着说：“我说邓玉玲，毛主席的这段讲话，昨天一早我在有线广播里面就听到了，晚间新闻联播里又重播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每天日理万机，操劳国家大事，还要关心你们这些知青，你们一定要听毛主席的话。今后在靠山屯要做出成绩，当好社会主义时期的新型农民，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同时，要脚踏实地的去干，不要辜负毛主席他老人家对你们的期望！”老户长的几句话，把在场的这些知青说的心里暖融融的。“不过，我还要说几句，宣传毛泽东思想，传达毛主席的最新指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持之以恒，但不要走形式，也不要走过场。这不，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工呢。”当老户长刚把这句话说完，女户长邓玉玲的心里不免有些不悦，随口说道：“知道了，老户长您休息吧！再见！”
来到外面，刘铁对邓玉玲说：“听老户长的，咱们还是回去吧？”邓玉玲瞪了刘铁一眼，转过身去又对男女知青们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宣传毛泽东思想就是革命，传达毛主席最新指示绝不能过夜，这也是检验每个知青革命与不革命的一个分水岭，知青同学们，你们说对吗？”“对！邓玉玲户长说得对！”在场的所有知青一起喊道。“革命不能半途而废，坚持就是胜利！你们说是不是呀？”邓玉玲话音刚落，只听大家说：“坚持就是胜利，我们都听你的！”邓玉玲面对这些群情激昂的男女知青们，心里感到很高兴！转过脸又对刘铁说：“铁哥，你听听！你看看！这就是革命知青的心声！”此时站在一旁的刘铁，听完邓玉玲的这些话，既尴尬又无奈，只好默许。
就这样，知青们在邓玉玲的带领下，敲锣打鼓，喊着口号，唱着革命歌曲，来到一户又一户的社员家，并照样复读一遍毛主席的最新指示。而每户社员都是在睡梦中被他们所惊醒，从被窝里面爬起，并迷迷瞪瞪的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听这些知青们传达毛主席的最新示。
就这样，知青们在屯子里挨家挨户地走了好大一圈。当来到最后一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此时，男女知青们经过一宿的折腾，又冻又饿又累，每个人早已是筋疲力尽。除四哥刘国华外，其他男女知青被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尤其是李琦还有女知青佟秀娟和朱秀芝他们三人穿的单薄，被冻得浑身在打哆嗦，还不间断地在打喷嚏。
此时，邓玉玲走上前去敲门，敲了好半天，只听砰！砰！地几声响，好半天，房门咯吱咯吱地慢慢被打开。就见猴哥王占英“全副武装”地来到外面，猴哥这一亮相不要紧，着实把邓玉玲和刘铁等人吓了一跳。原来猴哥王占英头上戴一顶破狗皮帽，身披一件破棉袄，下身只穿个裤头，脚上趿拉一双破棉鞋，还打着哈欠，浑身打着颤，哆里哆嗦地站在知青们的面前。
在场的所有女知青们一看猴哥这一身打扮，只听“妈呀！”一声，赶紧把脸扭过去。刘铁见状笑着走上前：“我说猴哥，你咋光着个屁股就出来了？”只见猴哥王占英被冻得上牙直碰下牙，磕磕巴巴地说道：“原来……是你们呀！快……快请进屋吧！我睡的正香，正在梦中，就被你们地砸门声给惊醒了……”刘铁不等猴哥说完，连拖带拽地把他推进屋里，并对他说：“猴哥打扰了，您还是回去继续做梦吧！”说完随手把门给推上，并转过身来对邓玉玲说：“就剩猴哥这一户了，大家又困又乏，已经在外面冻一宿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去睡觉，明儿一早还要出工那！”邓玉玲听刘铁这么说，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此时的天空已是一片晴朗，北斗七星正在西斜，一轮残月挂在当头，雪和风早已停了。屯子里的公鸡在喔喔的打鸣，看来已近三更天，眼瞅天就要亮了。
这时，她又看了看几乎冻僵的男女知青们说道：“全体知青战友们，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传达毛主席最新指示，今晚暂告一段落，以后有毛主席最新指示发布，我们还要像今晚一样，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革命精神，传达毛主席最新指示绝不能过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没有一人应声，也没人理会她说的是啥，就见知青们全部掉头，各个离了歪斜，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站在她身旁的唯有刘铁和小胖刘玉二人。这时，刘铁对邓玉玲摆摆手说道：“算了，大家都折腾一宿了，你看看，一个个都迷迷瞪瞪的，还是抓紧时间回去睡觉吧！”邓玉玲听刘铁这么一说，心中虽有想法，但也无奈，只好作罢。
（未完待续）
【作者、编辑制作：老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