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社会小说《世外》
——欧阳如一
第六十九章、查找迈巴赫
高见岭一听奔驰迈巴赫就跳了起来,说:“那是我家的车,它在哪儿,谁开着的?”
李长青说:“它就停在小区大门口的停车场,有一个多小时了,司机是个女的,说是来接人的,保安问她接谁她不说,也不给要接的人打电话,保安就以为她要接开发公司的领导,那是辆五百多万块的车。”
高见岭高兴道:“接我呗,还能有谁?那女的肯定是石根花,她把我家地库里的车开跑了我正要找她。”他没说车里有一千多万美金,相当于八千多万人民币。
全屋的人都没听懂那人把高见岭家的车开跑了是怎么回事,只有苏晓和李志和知道高见岭一直在找石根花,他们以前跟他开玩笑说知道石根花却不告诉他,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李志和说:“咱们散了,去看那辆车。”
高见岭穿着干活的衣服就走出了家,对李万山说:“你年轻,跑几步,别让那车跑了。”对跟在身后的苏晓和李志和说:“我正愁没钱办厂,这回有了,咱们办一家有规模的新型石雕厂,把乡亲们的手艺都用上,肯定超过泜河公司。”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小区大门口,只见李万山蹲在地上喘粗气,没见车,李万山说:“高、高爷,我跑过来它就跑了,还摇下车窗向我摆了摆手,看出是个年轻女的。”
这不是恶作剧吗?苏晓问:“会不会是夏青?”
高见岭想,是不是夏青不确定,这女人肯定想和他单独谈,在大门口等他是因为没他的电话,进小区找他又怕别人发现,说:“她肯定会再来。”
李万山说:“我通知保安见到就把车扣下。”
李志和说:“老高,那辆车前一阵子就把你折腾得不轻,现在它又出现了,我看是不想让你过消停日子。”
高见岭一想也对,说:“咱们明天就上山,这事情就当没有。”心里说:“有也不能让你们知道。”
高见岭回到温室避开苏晓给夏青打电话:“青青,我被疫情困着回不去北京看爸妈,就每周都给他们在网上买点吃的用的,已经请了两人个保姆倒班护理他们,爸妈的退休金也就一个不剩了。你不能总在美国,啥时候回来商量一下,要不要把他们送到敬老院?”他腆着脸说,他们已有两个多月没电话了。
夏青每天都和父母通话她当然知道那边的情况,父母每次都会问起高见岭,这两个老人不会因为女婿对他们照顾不够或对他们的女儿不好说一句闲话,这恰恰是夏青最不满意父母的地方,没原则。她知道白志刚把高见岭的不雅视频发给她就是要她们离婚,她不能让他得逞,可这个男人她确实不能要了,烂人一个,说:“老人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他们不想进养老院我只能让他们在家养老,等完全不能自理了再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来夏青真不把他当一家人了,高见岭就想起了苏晓问开那辆车的是不是夏青的话,问:“你那边天气怎么样?美国对中国的制裁有没有加码?”他要确定夏青在不在国内。
夏青在电话那边冷冷道:“我通过律师问过我师兄,车是他让他开走的,怕你长期不在家出事儿——他的所有财产包括用别人名买的东西都是赃款,他说会让那个人找你,我不想要那辆车就看你了,做人不能有非分之想。”
高见岭知道夏青说得对,又想起来了李志和说的那句话,那辆车是没让他过过消停日子,可对方送上门的好处他不能不要,尽管有刑事风险,说:“我也不要。你啥时候回国?”
夏青说:“我回国就会去找你。”
一句话把高见岭说得心惊肉跳,这就是要跟他离婚,要是被她看到他跟别的女人过上了肯定会把他搞得身败名裂,他说:“那你多保重。”
高见岭向李万山借了辆长城皮卡去邢台找特警大队副大队长张魁,他出门一般都会带上苏晓,可这次没有,他明告诉她要去找那辆车。
他们约到一家小饭店的包厢里见得面,高见岭特意给他带了盆新做的丛林式造型的金枝玉叶,两人已有半年没见,见面就忘不了谈他们共同的几个熟人。
“卢会长怎么样了?他给咱们邢台带没带点好处?”高见岭问。
这是时下大多数国人对贪官的态度,没那么多仇恨,因为他们贪得是国家的钱;也没抓到他们的快意,因为罚没的赃款没增加百姓一分钱收入;假如他们对某个地方有投资或建设人们反而会为他们的落马惋惜,特别是有的官员政绩和贪污受贿的行为同样出色,总强于不贪也不做事的人——中国人对贪官不是“零容忍”而是“很宽容”,有人甚至认为打击贪官对经济有负面影响,官员们不贪就不做事,企业和民众办事就更难。其实打击贪官很容易,因为现在已经无官不贪,一抓一个准。可全面打击政府就会瘫痪,持续打击又会不断滋生,贪官就成了割不完的韭菜。中国为什么不能彻底清除贪官?作为警察的张魁都知道答案,他在警校学得是廉洁奉公、严格执法,毕业到派出所报道的第一天学的就是以权谋私——这是有传帮带的,可这不是他们今天讨论的问题,张魁说:“操,我受到了牵连。”
“卢会长也算给咱们邢台带了点好处,引进北京那家公司张罗起了两家滑雪场,他不落马他们真可能投资。”高见岭自问自答。
警察就像医生,在学医的时候学校会对他们进行医德教育,救死扶伤实行人道主义,可一毕业进到医院,医德宣传是贴在墙上给人看的,医院大会小会都强调经济效益,就有人病死在门前也不管,且小病大治、没病也治,高收费、重复收费、还要红包——张魁的夫人就是邢台中心医院的“名刀”,收入比他高,他就整天想办法搞关系,弄钱,就搭上了前银监会副主任老卢。还好,退了那软蛋给他的工资、调离重要岗位基本没事。张魁说:“老卢除了女人没在邢台没捞到什么好处,那个姓岳的怎么样?还在你们公司?”
高见岭就介绍了泜河公司现在的股份结构和管理分工,说:“老卢给她的钱她都投在了项目上,现在是公司股东和副总。”
警察又像法官是没有是非感的,法官重证据,警察重线索,张魁从警二十年的习惯就是凡事都会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坏人或赃钱,抓坏人是他的职业,搞钱是他的副业,就琢磨着怎么以追讨赃款的名义把老卢给那小三的钱弄到手,说:“这是新来的书记帮白志刚他们玩了一把空手盗,你想不想夺权?”
看来上面对这警察的处分太轻,还敢插手企业事务,可高见岭最讨厌争权夺利,况且这件事小李村和他并没吃亏,就说明了来意:“张队,我想求您办件事儿,我会拿一万块表示感谢,只需要您帮助找到一辆车和一个人。”
张魁笑了,要是过去他会一口吐沫吐在他脸上——打发要饭的吗?想想现在自己没了权弄钱不易,付出又不多,问:“还是那辆车?”
高见岭就隐去洪丹青介绍了那辆车的情况,说:“是朋友答应送我的,却让人到我家给开走了,我只想确定开走车的人的身份,如果朋友不想给我我也认了。”
张魁知道那辆车价值不菲,说:“交警大队一把手是咱哥们,它只要来过邢台肯定能查到,可这事儿违纪没人敢干,这一万块我就用来打点他们,如果办过户手续您得再给九万块。”
高见岭只想碰碰运气,就从身上拿出一万块现金交给张魁,说:“查不到也告诉我一声,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