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社会小说《世外》
——欧阳如一
黄国忠想请高见岭和李志和再出来张罗滑雪场开业，高见岭就要求他还得答应一个条件，黄国忠说：“您提出让全县的机关干部和中小学生都来咱们这儿滑雪，我能让罗书记亲自来咱们这儿滑雪。”
高见岭想起某领导到农村下地要踩红地毯，笑道：“罗书记都亲自滑雪啦？真不容易，还有呢？”
“我会协调银行给你们贷款五百万，半年期，由于咱们一再失信，他们可能会派人到现场收款，每天给他们一部分，剩下的最后还。”
高见岭讽刺道：“谁失信了？这可是金融创新，跟澳门赌场的‘砍头息’差不多，还有呢？”
黄国忠被高见岭弄得完全没了尊严，说：“就这两条，还要什么您尽管说。”
李志和说：“还有就是得白总放个长假，雪季结束再回来，他因为疫情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有点影响家庭团结。”
这是要撵白志刚走，就跟两个月前他们撵他们走一样，真是风水轮流转。黄国忠瞅瞅胀红了脸的白志刚说：“这是高博您的意见吗？我们俩商量一下。”
高见岭对白志刚说：“白总，您是花钱的专家，在那边可能更有用武之地。”
黄国忠把白志刚叫出工地办公室又回来，说：“白总另有安排，我会派一个出纳过来，对不住了。还有吗？”
看来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对方都会同意，高见岭说：“总公司给我们投了七千万，白总替给我们欠了三千万多万，在我看来‘泜河’背了一个亿的债务，我想以平均每年三千万的速度还清这笔款，利息另算，黄总您愿不愿意？”
刚才黄国忠把白志刚叫到外边，和屠百业开了个电话会，白志刚老大不乐意，说：“你们不能把我当作棋子，说弃就弃。”
屠百业说：“这叫‘先弃后取 ’，只要他们能开了业，银行不逼债、建筑公司不会到县政府闹、国家扶持‘冬奥’的钱验收合格、疫情一过咱们就把权夺回来。”
黄国忠说：“除非老高能借一场政治的东风、国家突然宣布疫情结束，百姓来一次‘报复型消费’，要不他们开业也没人。”
他们就商量好让高、李替他们来一次过渡。
黄国忠对高见岭说：“当年诸葛亮曾经草船借箭，莫非高总是转世高人？咱们可把话说明白了，你们承包滑雪场每年得给‘城投’交五百万，高总说以每年三千万的速度偿还‘城投’利息……以后咱们是啥关系？”
李志和认为他们每年盈利三千万不可能实现，县城投也不会同意让他们经营三年，说：“你们把这个项目还给我们我们才干。”
黄国忠知道小李村对这个项目被他们拿走耿耿于怀，可这对城投公司是好事，他们该捞的捞了，投得资完碧归赵，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他们，可这件事太大得向罗书记汇报，因为这出戏是她亲自导演的，说：“你们可想好了。”对白志刚说：“会议结束，咱们走。”
这真是出了一口恶气，李志和对他大儿子李长青说：“我们都好久没来贵宝地了，你不请我们喝顿酒呀？”
这时候工地已经竣工，工人们都撤了只留下几个要账的，食堂也基本停了火，李长青说：“爹，我这就安排。”
李志和吩咐叫来苏晓和王村花，说：“咱们原班人马又凑齐了，你们开不开心？高兴不高兴？”
大家都挺乐，说：“咱们不蒸馒头，就争（蒸）口气。”
苏晓和王村花带来了超市买的酒和家里腌的肉，听李志和讲了那两个人的狼狈相王村花说：“上次你们老哥俩就不应该留下白志刚，可这次撵他走他也够尴尬的，换个人都没脸再来。”
苏晓拍手道：“老白这是三进三出。我后来才明白他们玩得是空手道，先让政府的各个部门罚咱们不让咱们开业，再由他们出面调停，入资七千万就拿走了咱们49%的股份，国企兼并民企可能都这么干。”
岳秀虽然不让参与公司的机密也看出了几分，说：“国进民退靠得不是资本、技术、品牌和市场，而是政府的公权，这就是抢。”
李长青和他儿子李万山端来了几个毛菜，并了两张办公桌当餐桌，李长青说：“还得说咱们高博，唱了一出《空城计》，又像张飞当阳桥上一声吼，吓退了曹操百万兵。”
高见岭也愿意凑热闹，说：“你们以为我真没兵呀？还是我的胆子太大？”
可是没人相信高见岭有办法盈利，周边三省的滑雪场都停业，李志和举杯对各位说：“你们，有我儿子、孙子、还有我兄弟、弟妹、还有两个干妹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天高博提出的事儿他们肯定不会答应——哪能放弃对咱们的掠夺？咱们也只是争了口气，和他们说着玩，别真干，现在是疫情期间不让聚会，神人都没辙。可高博在这个项目上的试验是成功的，让小李村基本没投资就有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下一步他会把心思用在咱们石窟的改造上，那可是个不用开采的金矿。我们哥俩要重新白手起家，再造辉煌，你们都是核心成员，都跟着我们走。”
高见岭说：“如果他们答应了呢？同意咱们拿回这个项目？”
李志和说：“咱们每年还他们三千万，那得卖多少钱？就凭借这个滑雪场？你疯啦？”
大家笑，说：“他们肯定不答应，还指着搞变相房地产挣个十亿八亿呢。”
李志和一一跟在座的碰杯，说：“他们倒是可能同意咱们承包一个雪季，咱们就挣了钱还高博和给岳秀退股——岳秀你拿了钱跟我们干吧，将来哥给你找个好女婿。”
岳秀知道老李大哥处处想着她，拉着苏晓的手说：“感谢你们落难搭救。”
苏晓掺着高见岭回到他们在桃花岛的家，给他用热毛巾擦了脸，又扶上床，说：“我知道你有头脑，没想到你这么有头脑。”
高见岭喝多了，硬着舌头说：“你说什么？没头没脑的？”
“我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高见岭说：“他们都把咱们当真两口子。”
“我不敢想太好，如果他们同意咱们承包滑雪场，你有办法一个雪季挣五百万吗？”
高见岭说：“我没办法一年挣一千万，有办法三年挣一个亿。”
“你就是太理想化了，他们绝对不会同意。” 苏晓说，这时，她接到了李长青的电话：“婶，我叔喝得怎么样？他们同意了。”
“他们同意什么了？”
“只要三年还他们一个亿，他们就退出。”
苏晓看看已经睡着了的高见岭，说：“他喝酒说的话不算数，你把它推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