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山下》是以中国农村改革开放前后,五六十年的西海固社会发展变迁为背景的一部反映山乡巨变的文学作品,是反映时代变迁、讴歌劳动人民奋斗精神的主旋律作品,全景式展示让这本书有了西海固农村农事社会百科全书的味道。”5月13日,在宁夏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举办的“新大众文艺与当代农村社会生活叙事——以董顺学长篇小说《月亮山下》为例”学术沙龙上,作家闵生裕说。
长篇小说《月亮山下》。
据了解,《月亮山下》是年逾古稀的董顺学历时两年,几易其稿倾心创作的长篇小说,由黄河出版传媒集团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
研讨会上,牛学智、钟正平、闵生裕、赵炳鑫、王嘉俐、尤屹峰等多位专家学者围绕《月亮山下》展开深入研讨,董顺学结合自身生活、工作经历与创作动因,分享了写作历程及作品出版后的社会反响。
学术沙龙现场。
与会专家对《月亮山下》给予高度评价,认为《月亮山下》题材优质、主题鲜明,是一部生动反映山乡巨变的主旋律文学佳作,具备改编为电视剧本的潜力,有望实现更广泛的社会传播 。同时,这部长篇小说填补了西海固文学中知青题材的空白,开拓了西海固文学创作新领域。尽管董顺学并非专业作家,但作品展现出的宏大篇幅与较高水准,令人赞叹。《月亮山下》时间跨度长达50年,作者扎实收集故事素材,唤醒了人们逐渐淡忘的地方历史记忆,赋予作品厚重的历史感与沧桑感。
“《月亮山下》体量大、内容丰富、结构恢宏,人物塑造典型,实现了主题与历史的深度交融,堪称一部厚重的大西北民俗风情史。同时也引发了理论批评层面的深入思考,如农村社会生活写作中如何平衡作家个人情绪与读者普遍理解,怎样更好地呈现农村社会变迁史,让主题既先行又充分支撑情节;以及如何提炼个体情感真实性与艺术真实性,增强细节的艺术感染力与理论阐释空间等。这也正是作品魅力所在,将进一步推动西海固文学创作与理论研究的发展。”评论家牛学智说。(宁夏日报记者 张涛)
压低个人情感,表达广阔社会生活
——由董顺学长篇小说《月亮山下》说开去
牛学智
牛学智,1973年8月出生于宁夏西吉县,现任宁夏社科院文化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兼任银川市作协副主席;致力于中国当代文学及文化研究;出版《话语构建与现象批判《当代批评的众神肖像》《当代批评的本土话语审视》等11部理论著作,在《文学评论》《文艺理论研究》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120余篇;主持国家及省部级课题5项;入选宁夏哲学社会科学领域“领军人才”培养工程,荣获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政府特贴专家,宁夏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宁夏文联“德艺双馨”等人才培养工程或荣誉;曾获第二届"茅盾文学新人奖”,宁夏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等奖项。
浏览当前一批摹写农村社会生活变迁的长篇小说,一个突出缺憾是,要么格外注重语言的代入感,然而把作家“自我”情绪化语言的水分挤掉后,新的社会生活变迁的内容却又非常干瘪,几乎是对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山乡巨变”框架的变相套用,这就有点空洞了;要么主题鲜明、目标清晰,但新时代农村社会曲折、复杂乃至波折不断的丰富内涵又几乎遭到了不同程度屏蔽,读者便难以体会到其复杂性和艰难性。在此背景,董顺学长篇小说《月亮山下》的出版,确乎给人眼前一亮,带来了不一样的阅读体验,有许多话题也就值得进一步展开。
作为自觉践行“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的成果,《月亮山下》以史学家的严谨与诗人的敏感,将西北农村的现代化进程转化为一部“未完成的启示录”。它既是对过往的深沉回望,亦是对未来的警醒预言——当乡村振兴成为国家战略时,文学如何避免沦为政策的简单注脚?董顺学的回答是:回归土地的呼吸,倾听那些被历史洪流淹没的低声部,在卑微者的命运褶皱中寻找真实的时代脉搏。
《月亮山下》至少有这样几个点燃读者思索的点,可能会成为这部小说进入再创造的主要因素:其一,既然是编年体西北农村社会变迁叙述,类似路遥《平凡的世界》那样注重农民自发的、主动的理想主义诉求之外,西北农村是不是还有另一种更为普遍的、普通的人生遭遇被有意遮蔽了?其二,特殊年代,不止西北农村,其他地方的农村也同样有太多特殊身份的知识分子来扎根生活。那么,在现有文学史已经极力阐述过的若干种外来者角色命运之外,西北农村社会中也许永远算不上主流,但一定是不可忽视的甚至事实上成了未来发展方向的一股潜在力量,他们当时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怎么成为当地农村文化结构之重要部分镶嵌在历史坐标上的?其三,在语言普遍虚浮、故事普遍夸张、情节普遍肿胀、细节普遍发炎的当下长篇竟写潮中,我们究竟该怎样理解和消化长篇小说叙述中的言之有物?是无节制放大内心的一点情绪波动?还是拉郎配东拼西凑从而奔某种文学话语权掌握者所许诺的“新”而去?肯定都不是。那么,在这个意义上,《月亮山下》的面世,是不是意味着一种写作的新姿态和新面貌、新经验?
《月亮山下》所谓压低个人情感,表达广阔社会生活,概括说,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语言上,作者有意采用平实朴素且娓娓道来的日常话,打破了个人情绪化的、讲求代入感的流行文学话语现象。对于社会生活,个人情绪化和代入感,暴露的其实是作家对表现对象的陌生或不熟悉,是硬写的典型现象。我们读过的当前众多小说,这一点尤其突出。剖析原因,除了误把精彩修辞当作文学性语言之外,最主要的是作家对描写对象的案头准备不足,因此只能用比较唬人的语言面貌来遮掩内容的干瘪。
二是情节汰除上,《月亮山下》中的西海固广阔社会生活,并不是对历史发展时间和社会变迁次序进行的“填空”式方式来展开,而是如米兰·昆德拉所言,作者发现了历史之外的一种历史,即被正史遗忘的部分。周思甬祖孙三代原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支宁”并扎根于西海固的知识分子,他们为数虽不多,但却是从生活的微观之处深刻改变西海固文化价值观念的重要因素。这一点,著名如《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都未曾触及到。前者叙写本土农民的主动性诉求,后者以新历史主义理念,叙写清末至近代中国西北农村本土革命和社会变迁史。陈忠实所谓“民族秘史”也者,主要在对近现代中国革命史的别样理解上。《月亮山下》则不同,它抓住了外来文化基因这一看似微弱,影响却足够深远的价值力量,这本身就是一大成功。
如果在当今现实中找影响印痕,“西海固文学”的异军突起本就是很好的例证。不是穷、商业机会少被逼无奈只能弄文学文艺,而是几代人耳濡目染的尊师重教传统使然。文化改变命运,无论在《月亮山下》的虚构世界,还是现实西海固,都是雷打不动的顽固认知。可惜的是,西海固走出去的作家很多,扬名立万的作品也不少,单是这一点却偏偏被遗漏。
三是细节处理上,作者不太沉迷于潜意识心理分析,主要精力用于白描和行动描写,这一点很像汪曾祺小说。总能于三言两语中交代透彻社会潮汐与个体感知之间微妙的互动,自然,这样的细节,究其根源,得益于作者对广阔社会生活整体走向的自信把握和胸有成竹的自觉。
《月亮山下》的如许突破或革新,看似在语言及文学话语方式上,其本质则无疑是作者对当今状写社会生活却干货太少,乃至于又懒得下田野功夫的浮夸、投机写作的一种写作反抗,值得有志于新山乡巨变题材的写作者三思,更值得此类文学的研究者进行一次自我认知的调整。 (此文发表于2025年4月2日《光明日报》的《中华读书报》)
董顺学,汉族,宁夏西吉县人,生于1955年10月10日。毕业于西北大学经济系。先后在西吉县二轻局、统计局、计划委员会、震湖乡政府工作。担任过地方国营企业厂长。从事文字工作四十余年,喜欢读书,热爱文学,积累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和丰厚的生活实录,创作过中短篇小说。退休后,经过三年时间的各项准备,用两年多时间完成了这部66万多字的长篇小说《月亮山下》,终以抒怀于文学为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