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鲜花
文／风清（辽宁）
我路过那片山坡时
它们正练习一种新的语法
风翻动金黄与淡紫的词典
所有形容词都踮起脚尖
多么危险的美丽啊
每片花瓣都在修改阳光的遗嘱
蜜蜂突然悬停在半空
破译了去年冬天雪写给根须的情书
现在整座山岗开始校对
用香气标注的排比句
当暮色来收取标点符号
最倔强的那朵把夕阳别在了衣襟上
台阶上的守望
石阶在月光里缓慢地
缓慢地弯曲自己
像一封被风拆开的信
露出磨损的邮戳
第七级藏着去年冬天的雪
它融化时，你数到我的脊椎
一节节长出青苔的寂静
邮筒吞下整个雨季
铁锈在胃里开成暗红的鸢尾花
我坐在绿漆剥落的那个元音上
等一个辅音轻轻咬住我的名字
在路灯结冰的夜晚
你鞋底的雪籽
正在我眼睑上
播种一小片会走动的星空
平凡日子泛着光
闹钟在第七次翻身时
咬住晨光的尾巴
咖啡杯沿的雾气
练习一种不规则的圆周运动
像我们未完成的争吵悬在唇边
又悄悄融化
晾衣绳忽然轻颤
南风在清点我们遗落的证词
一粒纽扣，半句梦话
还有你衬衫上不肯褪去的樟脑香
暮色漫进厨房
瓷碗碰撞出星群迁徙的声响
你指尖捻着薄暮
把金线缝进我毛衣的破绽
那颗走失的纽扣
正躺在抽屉深处裹着陈年的光
一个夜晚的故事
我们共用一把伞
伞骨间漏下的星光
比雨先打湿肩膀
你数着步数，我数着心跳
谁在说谎
路灯突然熄灭时
你的睫毛扫过我下巴的陡坡
整夜我搬运着你呼吸的鹅卵石
在胸口垒一座会发烫的教堂
直到晨光拆散所有潮湿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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