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 票 (短篇小说) 4
文/魏少华 诵/梦锁清秋
我赶紧回过头去,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小姑娘微微颤抖的冰凉的小手，她也用力地拉着我的手。我极力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想插队嗦，走开！走开！这种吼叫迅速产生了连锁反映,声援的呼喊雷鸣般响起：哪个龟儿子插队，就砸烂他的狗头！想插队的滚远点！滚! 那些愤怒的叫骂声如手榴弹炸响，这阵势叫众怒难犯呢！那个想插队的人垂头丧气悻悻而退。
终于，我前面还有一位了，我松开小姑娘的手，抽回汗渍渍的右手，掏出了买豆腐的号票和钱。一直处于紧张戒备的我松了口气，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她得空用袖子擦了擦额上浸出的汗珠和清鼻涕，向我报来一个浅浅的笑意，显得那样文静温和。我叮嘱她抓住我的衣裳,她抓住了我衣裳的后摆。到我购买时,我将早就准备好的号票和钱交给收款员。她清点好号票和钱钞大声报出来，收到两张号票三角二分钱，最后两墩豆腐卖给这位小朋友。
我身后的小姑娘急了，她问收款员，嬢嬢，为啥没有豆腐了？孃嬢说，今天没有了，明天请早。小姑娘急得差点哭出声来。我安慰她说，这两墩豆腐，我俩一人一墩。她说，我是两张票呀，要买两墩豆腐的。我说，我也是两张票，另一张票去买豆芽吧。她无奈地点头同意我的建议。买豆腐的号票可以买豆芽，但买豆芽的号票却不能买豆腐。
服务员使用一把黄灿灿薄而宽的铜插子，将豆腐切割后在豆腐底部铲起放进我的蓝子。
一大早排队买到了豆腐，像收获到了"战利品"，心里升腾起一种成就感。
那时的号票比钱更珍贵，钱可以多花劳动多挣，但号票是按户口薄上的人头定额发放的，不能多发。所有跟人的生活有关系的物品都是用号票规定了品名和购买数量的。相关单位每月定期公布什么号票购买什么物品，过期没买作废。有钱没号票,钱再多也买不到你需要的物品。黑市上有倒卖号票的，抓住后是要判刑坐牢的。我对号票有特别的记忆，几乎过目不忘，那些花花绿绿的号票不但与我的生活劳作息息相关，特别是与“母老虎”的眼神和硬头簧鸡毛掸子是一丘之貉，令我绝难相忘！
我买好豆腐后,对身后的小丫头说,我到前面去买豆芽，可以帮你占个位子。见她点头说了要得,我转身时,她闪电般地抓住我的手,往手心塞了一个东西,朝我背影喊道,给你的,我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你快点来哟！
卖豆芽的店相隔不远,人们一般都是先买豆腐后去买豆芽。买豆腐的号票只能买豆腐,而买豆芽的号票常常还可以买其它疏菜。因此买豆芽的人要少得多,但仍然需要排队购买,我用篮子帮小姑娘占了一个位子.我不断向排在我后面的人解释,请叔叔嬢孃谅解我用蓝子给我妹妹占了一个位子。后面的人问.你一家人咋分两次买呢！我说她是我表妹,我们是两家人，见人们默认了,我为自己的小聪明圆了谎言而暗自庆幸。
确定了排队位置,我才打开手心，看到小姑娘塞给我的居然是一粒糖果，用鼻子嗅一嗅,有一股红苕的甜腥味，这是一颗用红苕熬制的糖果。而包裹它的是一张花花绿绿的透明的玻璃糖纸，极像一件漂亮的花衣裳。
正当排到我购买时,她才跚跚来迟,我来不及向她说什么,只是将她推到我前面让她先买。
豆芽分黄豆芽和绿豆芽，据说黄豆芽营养好点，故多2分钱一斤，一张豆腐票可买两斤豆芽。一般首选买黄豆芽，但刚好黄豆芽还剩下两叁斤，绿豆芽却多。她回过頭来征询我的意见,我说,我就买绿豆芽吧。她高高兴兴的买到了末尾的两斤黄豆芽。
我比她更高兴，因为今天给我的指示就是买绿豆芽。我帮她占了位子，又把买黄豆芽的机会让给她，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她的眼神中似乎增添了一分感激之情，能使这位小女生心生感动，我心中也是很受用的。
我向她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你送我的东西！她笑着说,应该是我谢谢你。说完，她急于要办其它事而匆匆离去。那只硕大的篮子被她的小手臂挽着显得有些笨重,使她的身体被拉拽得向一边倾斜,篮子的底部坠在她胯腰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我家“母老虎”让我买绿豆芽,是因为她在一个破洗脸盆里弄些土种了一盆韭菜,现在已发展成满满一盒了,密密匝匝的绿油油的叶片儿细长肥厚，早晨起来嗅嗅那叶片散发出的清香味，也成为我的一种享受。用韭莱炒绿豆芽却是上等佳肴，“公老虎”用来下一盅老白干烧酒会吃得他满脸欢笑，连说三个香字。今天“公老虎”是享受不到这一口福了，而我...想到此清口水就往肚里吞。(待续5-4)
(2014.5初稿，2025.5修改)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
主编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联墨书苑副总编；《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今日头条》《视频号》认证编辑。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2022年10月荣获国际中文朗诵《金梅花奖》三等奖；2023年12月荣获《韶华杯》第六届全国诗词朗诵大赛三等奖。有二百余篇散文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三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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