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 票 (短篇小说) 5
文/魏少华 诵/梦锁清秋
我快步回家，先前汗湿的背心经凉风一吹，如背了一块冰，脚步渐重,心虚气短。
我突然想起那颗红苕糖，心中一阵窃喜。掏出糖来小心剥开糖纸，糖纸与糖体有些粘连，由于存放过久,造成糖体有些融化。这小丫头自己舍不得吃，却用它来讨好我。如下次遇见她，再帮她占个位又有何妨。
我小心翼翼地将糖纸剥开来，糖纸上沾有稀溢的糖体，也被我用舌尖舔干净了。然后才将有些残缺不齐的糖果含入口中。
我把糖纸展开对着初升的太阳光，看那红绿相间的花纹,映得天空也变成了红绿色,街道与房屋也染成了红绿色，像是在看万花筒。 我嘻嘻一笑,将糖纸折叠成小方块,放入我存放号票和钱钞的贴身小口袋里。
我用舌头搅动那粒糖果在嘴里碰撞着牙齿,让那芬芳的气息更充分地散发出来,让蜜甜的滋味浸透全身。一不小心、口腔里充盈的口水竟裹挟着那粒糖果一齐滑溜下了肚子里。
我知道那是肠道里那些饥饿难挨的馋虫们在作怪.我吞下口腔里还略有余味的口水,眼前跳跃出几颗闪着光点的小星星。
脚腿像惯了铅一样地沉重起来,额头沁出了汗.是凉凉的那种汗，我得坐下来歇歇。
我坐在街边的石梯坎上，感觉到那些小星星欢乐地跳跃着,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在跳舞，那圈越变越大，泛着红绿的光亮,从那光亮的圆圈中，迅速地飞跃着一个黑点，那黑点逐步放大逐步靠近，原来是那只进城觅食的母狗，我与它曾邂逅于包子铺前。
它嘴里叼着一根骨头，一根光得发亮的骨头,连一丁点肉渣子也没有,但它跑得极欢快.是那种大有斩获的欢快。它跑近了，是朝我跑过来的,我张开了大嘴,似乎变成了一只它窝里的小狗,想要一口吞掉那根骨头，可它斜眼嘲弄我，脚下加快一个跳跃，消失在茫茫的远方。
当我清醒时,已躺在家里的床上了。“母老虎”正在往我嘴里喂米汤,那米汤里是放了从古巴购来的蔗糖的,那甜味大大胜过小丫头送给我的红苕糖的甜味，甜得有些刺骨。
我翻身起床的第一句话是问我的篮子呢？母老虎说，慌啥子慌！喝完这碗米汤再说。我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指令，贪婪地咂吧着嘴仔细地品味着这种极其难得的待遇。我的额头又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是热盈盈的汗珠,腸胃的舒适感传递给了四肢,使身体又充满了活力。
你晃得很呢！“母老虎”开始数落我：不是那小丫头小翠帮你把篮子提回来,豆腐豆芽和篮子恐怕早就飞了。
哪个小翠？我问。你不认识小翠？“母老虎 ”用指头戳着我的额头教训我：你这个糊涂鬼，小翠知道你的住家，知道你叫"豆芽",不是她来报信,你今天就死在外头了！
小翠？排在我后面买豆腐的那个小女生？她叫小翠？我自言自语地念叨。就是她！你们一个学校，比你低一年级。别人认识你，你却不认识人家，你缺心眼啦！
其实，我在学校小有名气，我的学名知道的人少,但"豆芽"这个外号几乎人人皆知。
有次期末考试,最后一道数学题的答案应该是15，而我却写成了11，数学老师将我叫到教研室问我，为何运算步骤都对，将答案写错？我如实回答：因为交卷后要急于去买豆芽，豆芽的号票就是11，所以将号票数字误写成了答案。
这事传开后,同学们便送给我“豆芽"的雅号。数学老师也调侃我长相就像豆芽，叫豆芽的外号是实至名归。
其实,我们学校长相如豆芽的何止我一人,还有的长得像麻线。但别人并没有因急于去买豆芽而将号票当成数学题答案呀。我想通了这个问题，叫“豆芽”也无所谓了。
但在漂亮的女生面前,我仍然有些纠结,不敢正面去迎接投向我的那些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的目光。一般都是快步离去，而漂亮们却在背后嘻、嘻、嘻地傻笑；而那些丑丫头或是比我低一年级的女生，我又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因此,小学快毕业了.除同班女生外的其它班的女生几乎一个都不认识，更莫说低我一个年级的丑丫头小翠。
我喝完米汤，抓起那个玉米面馒头朝学校跑去,还能赶上第三节课。
在路上.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糖纸，被捂热了的糖纸还整齐地放在那里。以至于几十年后,我老是觉得那张五彩的玻璃糖纸始终贴身放在我的口袋里。
(完)
(2014.5初稿，2025.5修改)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
主编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联墨书苑副总编；《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今日头条》《视频号》认证编辑。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2022年10月荣获国际中文朗诵《金梅花奖》三等奖；2023年12月荣获《韶华杯》第六届全国诗词朗诵大赛三等奖。有二百余篇散文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三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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