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生博
编辑：黑马建雄
《娘老了》
娘老了，娘的头发，雪一样白
稀疏的，扎不起一个细细的发辫
娘曾在儿学习偷懒时
用木条，打着儿的屁股
一边流泪
一边说叨
娘为儿操一次心
就会掉一根头发
娘为儿揪一次心
头发就白去一根
如今，娘再也不是美丽的“第一村姑”
乌黑的头发，白了
白了的头发，稀疏的没有几根了
娘呀，请您坐在小凳上
让儿低下头
仔细数一数，算一算
儿对您犯下的罪过
娘老了，娘的腰弯了
弯得像一座桥
上坡的时候，儿总觉得
娘是在地上爬行
娘呀，您曾告诉儿
工作忙过了头
就会驼背
老了，就会变成一只驼鸟
娘呀，您的话在你身上应验了
在那个没有盼头的年月
您偏要为儿寻找希望
您忙着，累着
把睡一个好觉
变成了一种奢望
您忍着，等着
把所有绝望
压到您的心上
娘，您就是铁打的人
也撑不起这黑色的份量
娘老了，娘的腿，成了欧型
走起路来
像一个快要散架的架子车
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
儿知道，这是娘
为堵住冬灌水渠裂开的口子
娘跳了下去
娘的双腿，挡住了麦草
挡住了一锨一锨的土块
水堵住了
那年，金色的麦浪
在村子人脸上荡起了海洋
可娘，落下了膝关节风湿病
爬在炕上，咬着牙
用泪水堵着自己钻心的疼痛
娘老了，娘的手，变形
像一个鸡爪
抓东西，总是发抖
这是那年冬天
儿出生时，所有人都上工地了
娘只能自己下炕做饭
洗锅，洗碗
还要给儿洗尿布，洗衣裳
冷水中的寒气
像一根根钢针
穿过娘的骨缝
落下的病根
从那天起，娘的手在天气降温时
就发胀，发痒，发痛
就不太听使唤
就过早的干瘦，粗糙，弯曲变形
如今，儿一想起娘变形的手
就烦躁
就情绪失控
就想跑到一个山头
把自己诅咒千次万次
娘老了，娘的目光，呆滞
再也沒有过去的晶莹，向往
娘还是自言自语的唠叨
我的儿，一定能上大学
娘给儿每烙一个锅盔
就是给神献着一颗诚心
娘的心意就是石头
四年了，也够铺一条路
一条从家门口
铺到学校门口的路
娘相信，是真神
就一定会感动
一定会帮娘，圆了儿上大学的梦
娘老了，走路要拄上拐杖
娘现在一个人
常常悄悄地
去儿父亲的坟头
跟另一个世界的父亲拉着家常
儿小心地跟在娘的后面
听着听着，一把刀子
就插进了儿的胸口
娘盼自己长寿
为什么，还一心想着要走
娘逢人说儿是个孝子
为什么，为什么呀
心里的话
只跟故去的父亲去说
娘老了，娘一天一天变老了
儿乞求娘，和儿一起去天安门广场看看
娘说自己八十多岁了
出不去远门了
天安门广场，就当来世的向往
儿带回一些名点，让娘品尝
娘只吃了一口
说还是儿媳妇做的锅盔馒头味长
孙女给娘买回了一件大衣
娘当着孙女的面一穿
孙女走了，娘笑着把衣服叠好
放进了自己的衣箱
儿跪着问娘，您到底有什么愿望
娘微笑着，眼里布满泪花
娘说，儿呀
如果儿真的想让娘闭上眼睛
就等娘死了
给棺材里，放一幅全家福
然后，把娘孙女买的那个大衣
拿出来，给娘盖在身上
娘会在九泉之下
感觉自己一辈子，活的风光
《娘后悔了》
娘老了，娘常常一个人坐下来
想着自己一辈子后悔的事
娘把女儿上大学时的记账本
还给女儿
娘让女儿把它烧掉
娘说那时人穷
过日子凭得是省吃俭用
娘让女儿把一角一分记下来
期末回家了，汇报
娘图的是女儿将来成家后
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
可娘这样做了
女儿的大学生活，比同学沉重
女儿大半生的生活，也比常人
少了许多轻松
人常说，女儿要富养
娘懂，可娘人穷呀
娘留给女儿的，只能是吃苦
是不知疲倦的奋斗
娘现在后悔了
自己教会了女儿这一辈子做牛
却不知生活也是一种享受
娘一想起这个
心就发痛
娘还对一件事念念不忘
说是给女儿丢了人
让女儿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女儿曾领着娘
去兵马俑，华清池游览
晚饭，去一家馄饨店用餐
老板娘是女儿的熟人
对娘十分热情
紫菜汤的馄饨里
多放了许多虾米
女儿我，吃的有滋有味
娘却坐在那儿一勺未动
女儿问娘是不是不合胃口
娘瞪了女儿一眼
起身就走
娘说这就是你说的美味
你看碗里尽是咀虫
女儿眼圈一红，泪水掉了下来
我可怜的娘呀
您活了大半辈子，还不认识虾米
就这，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幸福
娘那天晚上
把自己锁在房间，整整饿了一夜
说是对自己丢女儿脸面的惩罚
娘呀，你惩罚自己
却让您的女儿，无地自容
娘后悔自己
没有给老家的村子留几张照片
娘现在每过一段时间
都要回老家转转
那是娘青春永恒的地方
那是娘生命飞翔的地方
如今，那里的高楼已不认识娘了
娘也不认识从楼里走出的人
可路边的大树，娘认识它
大树的天空也认识娘
娘每次去，抚摸着粗糙的树身
就像拉着故去乡党的双手
娘每次仰望树的天空
泪水像星星溢满了眼眶
娘回到女儿家里，整夜地叹息
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拍几张照片
让拆了的村子重生
娘说自己去另一个世界
碰到了熟人问村子里的情况
娘只有钻心的乡愁
娘说自己过去，有一个失误
把女儿管得太宽，太严
女儿现在问娘什么
娘都说自己不懂
女儿做出什么决定
娘都说很对
女儿犹豫了
娘也是把女儿脸色瞧瞧
娘说，这个主意你拿，你定
有时，女儿明显感觉自己错了
娘还一个劲地纵容
女儿问娘，您是不是不爱我了
娘抱着女儿的头说
娘也要学习爱
娘要让女儿
把选择的自由握在手中
娘很迷茫，也很后悔
自己生下的女儿
一辈子心思都没有猜透
女儿下班回家
娘有感应
女儿刚掏出钥匙
娘已轻轻开了房门
回来早了
娘问单位是不是今天没事
回来迟了
娘问是不是单位出了大事
准时回来
娘不问女儿什么
只是用眼睛，瞅着女儿的神色
娘呀，女儿在单位忙碌
您却在家里
想着女儿的心思
娘呀，您咋能不叫女儿把心
悬在空中
娘有时也很忧郁
自己做什么事情，女儿都是一脸的痛苦
那是一个中午
女儿刚走进家门
发现娘在厨房里忙碌
一束光线照着娘的背部
娘用一只臂肘
在水池的边上
支撑着自己的平衡
盆里的韭菜，娘一根一根
用手剥着枯皮
然后，用水一冲
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
娘呀，女儿看见了您的专注
看见了您的驼背
看见了您无力的双腿，开始发抖
女儿一下子抱住娘
哭着问，你这是为什么呀
那天，娘说她已经老了
干点什么，娘的女儿
就可多一会休息
娘是用生命
为女儿争取着休息的时间
这样的娘，让女儿的心
怎么能够平静
娘也有痛苦的时候
可这痛苦，也是娘的高兴
娘最愿意和女儿一起洗澡
最喜欢洗完澡后
被女儿用浴巾一包
从洗澡间抱出来的享受
这个时刻的娘呀
像一个婴儿，眼睛闭着
脸上露出难得的红晕
娘多想让女儿就这样一直抱着
好让自己做一个美梦
可女儿知道
坐在小櫈上的娘，老了
等候女儿为自己搓澡的娘，老了
女儿再怎么轻轻地按摩
娘皮肤皱起的纹
也无法拉平
女儿再怎么轻轻地抚摸
也找不到娘皮里的肉
肉里的精气
娘只剩下的一把骨头了
看起来很硬，很硬
其实，脆弱的已承受不了
一点点重量
女儿的泪掉在了娘的背上
娘转过身来露出微笑
说你看我这傻女子
谁还能美丽一生
娘一天一天的老了
署假里，娘和自己的外孙女
密谋着一件大事
女儿问了好多次
娘只说这是个秘密
一台电脑前
娘和她的外孙女，深思着
试验着各种方案
娘和她的外孙女，探讨着
逃避着每一个陷阱
娘的外孙女，出奇地用心
娘自己，给外孙女递送材料，特别地认真
一个黄昏，娘在房间里哭了
女儿推门进去
看见了电脑桌上
一幅刚刚打印出来的全家福
父亲坐在了中央
女儿明白了
这是娘高兴的哭声
这是娘心里得到安慰的哭声
娘把那张全家福
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娘哽咽着，肩头一个劲地抖动
"老头呀，你又回到了家中
我呀，也补上了心里对你的愧疚"
哭声，娘实在压抑不住的哭声
像一阵阵惊雷
炸响在女儿的胸中
（发表于《延河》2025年5期）
著名朗诵艺术家简介：刘茗，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在职研究生。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语言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中国诗歌学会朗诵演唱专业委员会委员，陕西省电视艺术家协会理事、播音主持专委会副主任，为文化部文化艺术基金项目录制“世纪诗人作品”音像专辑——贺敬之《回延安。
朗诵简介：岳玲，著名朗诵者，国家一级播音员，咸阳师范学院兼职教授，西安市首届十大优秀新闻工作者；西安人民广播电台首届十佳播音员；先后演播小说、诗歌、散文等文艺作品几十部，获全国省市艺术奖四十多项。
作者简介：杨生博，咸阳师范学院教授、评论家、著名非遗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二届"中国当代十佳诗人"。在《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林》《诗潮》《诗歌月刊》《扬子江诗刊》《绿风》《延河》《中国文化报》等报刊发表文艺作品600余篇(首)，出版诗集《生命，生命》《非遗之光》《脊梁》《风力》《夹碎的情感》。
编辑黑马建雄简介：网络资深时评人，网络资深隐身朗诵评论人，国内外有影响力的诗人、作家。原名赵志刚，四川成都人，籍贯绵阳。学美术、喜琴棋书画、摄影、唱歌、跳舞、狮舞文化等。
《东方文学·诗刊》（影响国内大部分区域、国外近50多个国家）主编、国际当代华文诗歌研究会常务理事、《国际联合报】社执行主编、中国诗歌学会、中外散文学会、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成都市书法家协会、成都市新都区门球协会会员。
原四川省诗歌学会、成都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原《作家报》编委。
写过近2万首诗歌。500余首作品发表于国家、核心、省一级文学期刊、报刊。作品散见《诗刊》《星星》《绿风》《诗选刊》《诗歌月刊》《草堂》《青年作家》《鸭绿江》《凉山文学》《剑南文学》《草地》《椰城》《澳门月刊》《文化研究》《中国文艺家》《新国风》《中国诗界》《中国日报》《作家报》《精神文明》《北疆文艺》《扬子晚报》《绵阳日报》《绵阳晚报》《四川科技报》《常青藤》美国、《香港诗人》、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网)等媒体。
2015年荣获中国网络写手百强榜64位。（时评文章）；
2017年荣获中国诗歌网中国诗坛实力诗人荣誉称号；
2018年荣获九子岩诗歌大赛诗歌奖；
2020年荣获张家界第四届国际诗歌节优秀奖；
2018年作品收录《中国先锋作家诗人》、《九子岩.诗歌》精品录、《新诗百年纪念典藏》、《世界最美爱情诗》等国家级岀版社书籍。2019.3月份出版专著《空樽》诗集。
黑马建雄跨越过六百多万公里的大好河山，心胸开阔、阅历丰富。原（中华网、搜狐、环球、等）资深版主、所写原创文章网络点击率近6个多亿。开办过西南区域第一家东方雄狮军事网站，影响遍及60多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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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文学·诗刊》（都市头条）简介:
东方文学·诗刊主要以朗诵诗歌、散文、短小说的平台。平台上重点收录省一级作协会员以上的作品。以专业的朗诵艺术向世界各地推广高质量的诗歌朗诵作品，以专业的方式向世界各地推广高质量的音乐作品。
平台上有著名朗诵艺术家瞿弦和、徐涛、罗兰、长明、蒋孝良、连续、杨召江、刘铭、一舟、王曼、胡琴、铁石、刘凤英、李恩忠、郭柯宏、宋宗周、娜仁朵兰（蒙古族）、毕旦阳、王久灵、段爱国、阿丽、思凡、蔚然、赵玲、赵明、丽琴、南疆、 淑玟、鸿雁（蒙古族）、山谷、马磊、徐涛（杭州）天籁之音（湖北）陈兵、晓晨飞扬、陶然、凌江、岳玲、王厚蓉、怡霖、晶武、谈凌云、马黎、孙悦斌、舒昭玉、乔歌、李辉、小薇·雨辰、小荷、星梦、清流荡舟等近300人的专业朗诵艺术家、资深朗诵爱好者。
目前入驻《东方文学·诗刊》中国著名书法家（四川籍）田旭中、邓代昆、谢季筠、何晓巍、龚光万、王飞、张林文、赵安如等。
目前入驻近体诗国内名家刘迅甫、王国钦、孙和平、傅文治、李培玉、张帆、白凤岭、伦炳宣等。
目前入驻著名画家:（四川籍）
吴映强、张国忠、贺丹晨、何多俊、任启臻、林山、左泊舟、吴山、孙友军等……
目前入驻的歌唱艺术家有：王成娜、乔鹏菲、王雅宁、李山川、李彦菲、何刚、黄丽萍、红枫、熊七梅、陈开耀、江虹姣等……
入住的音乐家、大学教授：邹亚菲、李恩忠、王富强等近五十人……
平台有著名作家、诗人：铁凝、吉狄马加（彝族）、莫言、叶延滨、黄亚洲、杨牧、商震、*李少君、王山、峭岩、大卫、阿来（藏族）、伍耀辉（彝族）、龚学敏、梁平、李自国、彭惊宇、刘向东、绿岛、李云、胡弦、舒婷、简明（卒）、雷平阳、牛放、蓝晓（藏族）、梅尔、吴传玖、喻子涵、贾平凹、李丛、马新潮、毕飞宇、田湘、安娟英、唐成茂、毕福堂、桑恒昌、张新泉、叶文福、阿紫、李发模、牧之、洪烛（卒）、夏寒、察哥兰草、安海茵、龚学明、吴琪拉达（卒）、阿蕾（彝族）、俄尼·牧莎斯加（卒）、胥勋和、沙辉（彝族）、阿苏越尔（彝族）、曹纪祖、雨田、杨然（卒）、周占林、宋协龙、刘家魁、彭志强、邓太忠、刘剑、陈思同、齐冬平、石厉、彭桐、江雪涛、熊游坤、蒲小林、王国平、杨剑鹰、向以鲜、熊焱、谭宁君、碑林路人；姚园、非马、林静、田承德（美国）、邓瑛（德国）、郑南川（加拿大）、陈峰（法国）、舒然（新加坡）、山林《西班牙》、赵九牟（意大利）、幽谷芸香（奥地利）、恒虹（香港）、沙浪（香港）、秀石（香港）；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日本、俄罗斯、等区域近五百海内外名家诗歌、朗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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